第四十一章

    我是個絕望的人，是沒有回音的話語。——聶魯達

    “照片洗出來了，你看看。”老夏將洗好的照片遞給邱世誠看。

    邱世誠卻不接，指著超道：“你過來，你給我清楚昨兒個晚上是怎回事？”

    超怯怯走到他身邊，吱吱唔唔：“邱哥，我知道錯了。”

    邱世誠板著臉，訓斥：“你知道昨晚的情況有多危險嗎？我有沒有跟你過，那可能是宋雨雙給咱挖的陷阱，你還不顧勸告往跳，幸好被抓的是陸誌宏的人，若是你被抓了，接下來的行動怎辦？你腦子還有沒有組織紀律？”

    超連忙低頭檢討：“我才知道那份布防圖是假的，我真錯了，我無視組織紀律，不聽從上級命令，擅自行動，我檢討，請求組織給我處分。”

    “處分是一定會有的，等行動結束再跟你算賬。”邱世誠完拿起洗好的照片，找來紙筆，重新將布防圖畫在白紙上。

    圖上所示一共有四棟樓，正門進去正對著的是主辦公樓，麵積不大，辦公樓左右各有一棟與其相連，左邊的較，右邊的略大，與左邊較那棟相連的是基地占地麵積最大的一棟樓，邱世誠指著最大的那棟樓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棟樓就是屯藏物資彈藥的倉庫，基地必須要有足夠大且安全的地方存放他們所研究製造的彈藥，而與這棟樓相連的麵積較的那棟樓應該就是實驗基地。”

    老夏若有所思點頭，顯然是認同：“實驗基地需要足量的電力來支撐，所以配電機房應該就在這棟樓。”

    “沒錯，同我想的一樣。”邱世誠指著一旁的超，“你，過來，給你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

    超自然是欣喜不已，邱世誠道：“你負責混裝潛進去，摸清實驗基地的配電機房，然後切斷電網電源，電網一斷電，我負責領兄弟們從外圍翻牆進去，老夏，你就同遊擊隊一起作為外應，一旦麵情況突變，即需要你們的支援。”邱世誠分配好任務，又接著道：“我們要以最快的速度在實驗基地和倉庫埋好炸藥，爭取一次性炸毀，另外，我擔心爆破過程中我們來不及撤退，氰酸毒氣泄漏會傷及我們的人，所以老夏，你聯係遊擊隊告知他們在行動時務必要穿防護衣戴防護麵罩。”

    “行，那具體的行動時間定在什時候？”老夏問。

    邱世誠看表，推算時間：“布防圖一丟，宋雨雙勢必有所行動，我擔心她會將彈藥轉移，所以我們的行動越快越好，就定在後晚上11點，我會想辦法拖住宋雨雙。”

    -

    十月初七，立冬。

    日落黃昏，月露枝頭。

    新世紀影院隔壁有一間意大利餐廳，門口經常有賣玫瑰花的姑娘，餐廳不大，但幹淨整潔，因開在影院旁邊，來客眾多，從來都是要提前訂位子的。葉嘉良訂的是晚上八點的位子，宋雨雙八點一刻才到，他的一杯龍舌蘭剛巧飲盡。

    招來侍應生點餐，點的是意式牛排，七分熟，白葡萄酒，餐後甜點是剛出爐的提拉米蘇蛋糕。

    “今是什特別的日子？”宋雨雙俏皮問，“你的生日？”

    葉嘉良笑：“就不能簡簡單單純粹請你吃頓飯？”

    他喝一口白葡萄酒，不疾不徐從口袋拿出兩張票，遞到她麵前道：“你最愛的勞倫斯 ·奧利弗。”

    宋雨雙驚喜之餘拿起票，不敢置信：“何時上了這部片子，我竟一無所知？”片名是莎士比亞的經典悲劇之一《哈姆雷特》，主演勞倫斯·奧利弗，播映時間晚上九點。

    很多年前讀過著作，奧菲莉婭永遠是心頭的一根刺，她才不要變成那樣的人。不過，為了一睹勞倫斯的俊美容顏，付出任何代價都值得。

    宋雨雙心頭忽然閃過一絲遺憾，坐在對麵的人以及即將陪她一同觀影的人都不是理想中的那一個。

    -

    午夜的薄霜悄然而至，灌木叢傳來衣料邊角與草木枝椏摩擦的唰唰聲，山間疏鬆的土質上留下生人走過的腳印。

    寒雲寺大殿燭火正盛，檀香繞梁，慧空正在法堂做晚課，供養、禮拜之後，《普賢品》念到一半，篆香漸微，餘燼散落，啪嗒一聲，火苗折斷其身，星子隱滅，慧空抬眼，手中的念珠一頓，方丈走進來請她移步前殿，是有山下之客求見。慧空緩緩起身，道：“該來的總要來。”

    邱世誠明來意，請求寺的眾多師傅盡快轉移，恐山頂的爆破波及此處，危及生命。慧空站在大殿前向釋迦牟尼的尊像雙手合十，默默念道：人在塵中，不是塵，塵在心中，是灰塵。不過是滿眼空花，一片虛幻。

    行至近山頂處，放眼望去，基地燈火通明，邱世誠拿起望遠鏡，鏡筒出現一列列巡邏駐兵，他不禁皺眉，對周圍人道：“巡邏的駐兵比之前多了幾倍，可見宋雨雙是有準備的，專程防著我們而來。”

    腕表的指針齊齊指向十一點整，列隊早已整裝待發，超暫別眾人，單刀赴會，邱世誠忽然喊住他，拍他的肩，道：“心。”這二字寄托了所有人的掛念，成敗係於他一人之身。

    狙擊步的槍口瞄準了走在巡邏隊伍最後的那名駐兵，子彈從裝有消音裝置的狙擊步脫膛而出，精準擊中駐兵後腦勺，巡邏隊伍後列悄然混入匿名生人，例行勘察結束之後，隊伍順利進入基地，與下一班巡邏兵進行交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