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大家感到高興，但我卻不能融入他們，因為，我還沒有找到前進的道路。

    到底是繼續留在軍中出生入死，還是拋下一切回歸故鄉，又或者如羅斯維爾所，去完成兒時的夙願……我始終無法得出答案。

    明明連那些曾經被我教導的孩子們，都已經不再迷惘，可我卻……

    “你果然在這呢，隊長，不，伊萬。”

    一個熟悉的女聲卻冷不丁響起在我的身後，我忙側頭看去，卻發現，是克斯，她已經表情冰冷地坐到了草地上，我的身側。

    “是你啊，怎不享受宴會，跑這來……”

    “你有資格我嗎？你不也是扔下大家，偷偷跑出來了？”

    我被駁得一時語塞。

    “……你臉上的傷，怎沒有了？”

    我倆沉默了良久，克斯才發話問道。

    “被軍團長治好了，他是很厲害的治愈師。”我老實答道。

    “這樣啊，那還真是挺好的呢。”

    這句話完，又是一陣尷尬的沉默。

    “……你，那時為何要獨自去追糧草車隊？為什不叫上我們？就那不信任我們的實力嗎？”好一會兒，克斯似乎厭煩了這種氛圍，直接了當地問起了最敏感的問題。

    果然，很在意這件事啊，大家。看來，是派克斯為代表，來找我算賬了。

    “並沒有不信任你們，隻是我……”

    “隻是你想要犧牲自己，是不是？”

    剛準備解釋的我，被她硬生生穿了心聲。我沒有反駁，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哼，果然呢，你自從進了亡靈隊，就一直是這副樣子，不用猜也知道你在想什。”克斯語氣不屑地哼了一聲，“之前就已經很亂來了，沒想到這次變本加厲，伊萬啊，你真是個……”

    “啪！”

    原本低著頭等待克斯嘮叨的我，被突如其來的一個耳光，扇得眼冒金星。恍惚中，我看到克斯不知何時站起了身來，紅通通的手掌舉在半空中，毫無疑問，這絲毫沒有留手的一掌，正是出自她手。

    “混蛋啊你，伊萬！”她眼眶濕潤地對著我怒罵道，“大家明明都拚命地活著，明明都在你的指引下拚命地活著！為什偏偏是你自己，這不珍惜自己的命啊！你可真讓我瞧不起，混蛋，混蛋！”

    克斯的情緒十分激動，我捂著發燙的臉頰，不知怎還嘴，隻能靜靜地聽她的唾罵，直到她罵累了，聲音逐漸嘶啞了、低沉了，我才一副抱歉的表情，低語道：

    “抱歉，我……我在許多年前，失去了前進的動力，所以……”

    “就因為那個你深愛著的女孩兒死了嗎！”她卻依舊狠狠地著，打斷了我，“因為愛人不在了，就自暴自棄這多年，甚至要死要活嗎？伊萬，你還是不是男人，能不能有點出息！你以為那個女孩兒希望看到你現在這種樣子嗎！”

    “這些道理我當然都明白啊！”一提起阿雅，我也被罵得有了火氣，站起來反駁道，“可是你讓我怎辦啊！從出生到現在，沒有一件好事，一歲的時候就害得大家失散，然後又在龍角峰那種地方過了十年奴隸般的日子，好不容易逃出來，以為能稍稍喘息一下，以為擁有了能夠信任和陪伴我一生的阿雅，卻又轉眼間被那些惡龍奪去了她的命！太難了，實在太難了啊，這樣的人生，我過不下去，過不下去了啊！”

    我歇斯底地狂叫著，語無倫次著，將這二十年人生積攢下來的怨恨、憤怒和無助，一股腦朝克斯傾瀉了出來。我想，這些毫無章法的話，她應該沒法聽懂吧，但她卻就那樣默默地聆聽著，直到我不下去，雙手捂著早已淚流滿麵的麵龐，蹲在了草地上，才緩緩張嘴道：

    “……我明白，我明白啊。我當然知道你經曆了無數的苦難啊，否則，又怎會總是那樣一雙孤獨和悲哀的眼睛呢！可是，人生的艱難，大家都是一樣的啊！”

    著，她突然做出了一個讓我始料不及的動作——忽地解開衣襟，褪去全身的衣物，將那少女最神聖的軀體毫無保留地展現在了我的麵前！

    “克斯，你瘋——！”

    我驚愕地向後躲了兩步，正要止，卻被眼前的畫麵震驚得張口結舌，不下去。

    並非被少女那曼妙的軀體所吸引——不，克斯的身體，其實已經美得足夠讓男人窒息，但更引人注目的，卻是那遍布全身的可怕傷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