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自從顏向權摔傷住院，武登峰再次代理班長一職。從前，自以為各方麵能力素質強於顏向權，武登峰不服不忿，時常跟他頂牛搗蛋，一不給他出個狀況就不爽。就火炮專業而言，武登峰早已邁進全能炮手的行列。平常訓練的時候，他就聯合其他人坐一邊偷懶、搗亂或者看顏向權的熱鬧，除非有連首長在場。如今，大錯壓在心頭，武登峰處理班事務一絲不苟，搞訓練自然也是十分的積極認真。在他的管理下，班其他的老兵新兵，作風是榜樣訓練是好手。當然，他采用的方式方法是俗是雅，那就另當別論了。比如，要求老兵站好內務崗，老兵借機索要一包好麵來保證不出問題。武登峰張口就是一句：你這個月不出任何問題，我給你買一箱！郝成材想要學車練炮沒動力，武登峰就跟他打包票：要是你把火炮練好了，我保證讓你學上開車。月末，老兵做到了，武登峰隔當真扛來一箱方便麵；郝成材做到了，他就帶著他到司機班，找老士官死皮賴臉地要書要材料，最後拜師學藝。眾人一看武登峰來真格的，時間稍長也就不好意思趁火打劫了，班的麵貌由是煥然一新。

    不止二班，整個高炮連也在悄然改變，這不能不是習成誌的功勞。沒人注意從什時候起習成誌又出現在操場靶場和炮庫，並且由始至終；沒人注意連指宿舍的電視機不見了，習成誌開始和兵們一起在俱樂部看新聞和電視劇；更不會有人記得，習成誌上次換上便裝溜號回家是在什時候了。同時，兵們注意到習成誌和牛得力的關係比以前融洽得多了。訓練場上，牛得力提議官兵同台較量，習成誌總是第一個響應；俱樂部，牛得力建議連長來首歌，習成誌不加推辭，拿起麥克就唱，唱完了還向戰士們要掌聲。老兵私下都，習成誌和從前確實不一樣了。

    上半年，高炮連最大的亮點就是官兵和諧，這被聞利軍寫了一篇短文發表在《戰報》上。另外，因為史建新的訓練遊戲完成，在報上登出設計者名單中，“高炮連的楊藝帆”赫然在列。再則，全營半年考核，高炮連雖然險些被導彈連超越，但終究坐上了冠軍的寶座。盡管如此，顏向權訓練摔傷住院、武登峰不假私離部隊，這兩個——如果再加上雷橫峻被煤塊砸傷了腳就是三個事故。它們仍像陰霾一樣籠罩在高炮連的周圍，久久揮之不去。

    本月初，全旅遠赴內蒙參演。這是本年重中之重的活動。習、牛二人從一開始就強調：所有人員必須全力以赴，爭取為高炮連打個漂亮的翻身仗。沒想到，連隊開拔前夕，老牛一個緊急電話打到連部，隻是冷言厲色了兩句。牛得力明白，他必須請假回去一趟了。回來的時候，隊伍已經出發好幾了。牛得力心急火燎找到蔣功成，強烈要求即刻奔赴內蒙古。到最後，蔣功d火了，隻是一味強調留守工作的重要性，最終也沒能同意牛得力的請求。冷冷清清的宿舍，牛得力坐在堅硬的床板上前思後想，心煩悶極了。

    大部隊外出演習，必須有人在家留守。每個連隊五七個人不等，通常是一個副職軍官一個士官，餘下是義務兵。主要職責是看管營產營具，再就是打理各連分屬的菜地了。對於有些人來，這絕對是不可多得的美差。為了便於管理，所有留守人員通常以營為單位，集中在某個連隊統一食宿，其餘時間根據各連情況自定活動內容。因為有雷橫峻也留在家，夥食肯定錯不了。召開留守人員大會時，蔣功成據此要求所有人一律搬進高炮連，並服從牛得力的管理。果如兵們的臆測，蔣功成第二起就不見了蹤影。

    事實上，隻要留守戰士不會惹是生非或者出了事能夠自行處理幹淨，那，負責看管他們的人陪在身邊就沒多大意義了。於是，蔣功成走後，榴炮一連、三連的副連長隨即向牛得力請假。有人家有事，有人身體不適。接著，幾個資格老一點的士官也相繼離開，溜號的理由也是五花八門，甚至割包皮的辭都用上了。除了本連沒人提出這樣的要求，還有趙彥軍和姚思齊。趙彥軍直言感佩牛得力的為人與能力，不想給他添亂。姚思齊和牛得力一樣，也曾有過改良現狀的信念。或許是不得其法，抑或韌性不夠，最終他向現實投降了。他很佩服牛得力能夠挺住且堅持下來，調到導彈連任指導員之後，一直以他為榜樣。牛得力本來又氣又急，卻也得到了一些欣慰。因為姚思齊腰傷不能耽誤，牛得力還是催他去了醫院。此後，牛得力每除了去菜地采摘蔬菜、播新種，就是指導檢查最近醃製的鹹菜。其間，他也組織兵們一起活動，唱歌、看碟、鬥地主、打籃球，等等。因為日子過得倒也輕鬆自在，心中的苦惱漸漸稀釋了。

    新兵下連的時候，聞利軍主動重回高炮連備戰軍考。6月初上考場，並在前些通過電話得到好消息。盡管考中的是士官學校，但這在高炮連的曆史上依然值得大書特書。這也是本連在下半年得到的第一個好消息，實在可喜可賀。那中午，牛得力興衝衝趕到炊事班，告知雷橫峻為每個餐桌置酒加菜，讓全營所有留守人員共同慶祝聞利軍。其間指揮齊唱高炮連連歌、致祝詞、請聞利軍發表感想，牛得力搞得有聲有色，在場的兵們卻沒人認為他這是題大做故作姿態。

    牛得力忽然想起武登峰平時的教育課題，由此推想，兵們一定對自己日常很少碰到的武器裝備感興趣。慶祝會臨近結束，牛得力朗聲宣布：在大部隊沒有班師回朝之前，他和在座的兵們就是一個濃縮的“炮兵連”，下轄榴炮班、導彈班、高炮班、司機班和炊事班，兵們可以輪流學習操作陌生的武器裝備。此外，牛得力規定從下周一開始，全連所有人員必須嚴格執行連隊一日生活製度。於此，現場表示反對的一個沒有，而積極響應的也沒有一個，兵們隻是左盼右顧你我互看。

    “庫還有步槍、機槍呢，那咱是不是還要弄個步槍班、機槍班？”終於有人歪著腦袋發聲，但明顯是軟性抵製。

    “沒問題！”知道此人正在鬧情緒，牛得力隻是淡然一笑。“既然大家對槍也有興趣，那咱就再組建一個槍械班。不隻是步槍、機槍，幹部用的手槍也可以讓你們過過癮。怎樣？”

    “機槍、步槍、手槍都是空槍。沒勁！”楊藝帆也跟著起哄。“要是能三不五時地搞個實彈射擊，那才有意思啊。”

    “咱們必須把訓練真正抓起來，搞實射才有可能。”單憑這樣一個槍械班，旅不大可能提供子彈。盡管有些犯難，牛得力還是有條件地答應了。獲得了兵們的積極響應，他承諾下午就上交一份正規的報告。

    新的一周開始，各連庫存的汽車、高炮、榴炮、單兵便攜導彈紛紛亮相靶場的一角，牛得力照著名單按炮分人。郝成材一心想要學習駕駛，牛得力協調趙彥軍給與幫助。除了他們兩個，其他人都有機會跨本來專業操作其它的武器裝備。其實，在場的各班教頭本身專業素質不算過硬，被別人超過實在不足為怪。論二五高炮裝彈速度，楊藝帆比榴炮連的新手慢得多，但他卻敢在僅僅接觸榴炮半之後就開著它橫衝直撞。這樣，兵們的訓練熱情明顯高於平時，牛得力對此相當滿意。

    十多之後，智徵和楊軍明等人突然造訪，事先沒跟任何人打招呼。牛得力和兵們被查個措手不及，不過，熱火朝的訓練場麵卻為他們加分不少。對於牛得力的積極管理，智徵讚譽有加。同時，他也提醒，“炮兵連”搞訓練不能僅僅停留在滿足兵們的好奇心上，以防一旦興趣沒了，訓練就成了孩子過家家了。

    “能拉出去嗎？”智徵彎腰拿起水勺子，舀綠豆湯喝了兩口。“你這兒的保障也挺有力的嘛。”

    “現在？肯定不行，”牛得力搖頭。“等每個人的專業都熟透了，我想帶他們到駱駝嶺下走兩趟。”

    “嗯，想法不錯。”走近一門二五高炮，智徵拍著消煙器問道：“楊藝帆，他們玩著還順手吧？”

    “楊藝帆，指揮他們來一動。”牛得力。

    楊藝帆應聲揮旗上場，新手們做的倒也看得過去。

    “假以時日，我看他們都能出科，關鍵是要做！”智徵回頭對趙翔：“看見了吧？同樣是留守在家，炮兵連這邊熱火朝搞訓練，坦克營那邊還在拔草澆花當園丁！兩邊一對比，你就沒有一點想法？別老嚷嚷著去內蒙，用心找，留下也不是沒有亮點。——聞利軍呢？”

    聞利軍正在榴炮車接受訓練，牛得力簡要介紹他的近況。

    “行，挺好。”智徵點頭，“要是沒個好去處，我還要他。”

    “我代他謝主任了，”牛得力。

    “這指導員大也是個官兒，對吧？”智徵饒有興趣地。“可我怎看你也不像啊。。”

    “不像就不像吧，”牛得力淡笑而不做解釋。

    “不像就不像，牛——得力。”智徵若有所思。“沒錯兒，不像就不像！重要的是，給你一個連你能指揮好一個連、給你一個營你能指揮好一個營，這就行了。對吧牛得力？”

    “是，主任。”牛得力。

    “嗯，你們繼續，我們再去二營看看。”智徵轉身要走。“不對呀，‘炮兵連’？什時候改的？”

    “就這兩，是我改的。”牛得力道出緣由。

    “哦，”智徵點頭。“你是連長，指導員排長也都齊全吧？”

    “嗯，”牛得力稍頓。“是，都有。”

    “可怎不見幾個官兒的人影兒啊？”智徵豎起右手做警告：“你別告訴我，他們都去廁所了。”

    “請假了，”牛得力。

    “這，都溜了？”智徵“嘿、嘿”一笑。“通通都叫回來，讓他們明晚飯前到我辦公室去一趟！我真擔心，到時候他們連一個排、一個班也指揮不了。”

    “報告主任，我是導彈連的兵。”不等牛得力回答，站在榴炮旁邊的鄭明大聲喊道：“我們副連長是因為腰椎間盤突出住院，他是請了假的，不應該算作溜號！”

    “那就讓醫生開個證明來，”智徵收住腳步。“還有哪個？沒有？沒有就告訴他們明晚按時報到。”

    “是，”牛得力答道。

    接到指令，除了姚思齊，各路人馬都在第一時間趕回來了。蔣功成在駐地成家，他最早返回。在靶場，他先是訓斥牛得力管理不善，接著又把炮口陸續對準榴炮三連、一連的負責人，最後是全體留守人員。在多個陣地炮火全開，蔣功成非但不疲不倦，反而越戰越勇越戰越強。這些負責人挨了訓，像事先商量好了似的，都想跑到牛得力跟前找補回來。有人抱怨牛得力不夠意思，一點事也不肯幫忙；有人暗指牛得力陰損，竟然拿上級領導壓人；還有人教育牛得力，要努力把握展現自我的機會，這樣年底才有可能榮譽加身。有人明牛得力現在是局外人，完全不懂當局者的相思與寂寞；牛得力一忍再忍，最後終於爆發：少跟我扯**蛋，滾！接著，牛得力自曝：早在月初，他就已經被光棍兒協會開除了。現場竟然沒有一個人相信，牛得力隻好解釋，因為劇文音的奶奶突然重病，她想在撒手之前看見孫女拜堂成親。一聽這個，再沒人唧唧歪歪了。

    過了兩，旅集合所有留守人員召開大會，智徵等人指出前段時間發現的問題，並點名批評了某些連隊的某些人。此外，他們認為，炮兵營組織兵們進行跨專業的型協同訓練方案可行，完全可以推廣至其它各營，甚至全旅。牛得力因此厚譽加身。加之，牛得力日前率先組織兵們獻血，使他再次成為整個大院內的新聞人物。

    第一百一十章

    農曆年後，寧安市為了樹立本市新形象，同時也是為了推介駱駝嶺等旅遊資源，市委宣傳部、旅遊局等單位啟動了代言人公開評選活動。活動麵向年滿十八周歲的本市或者在本市生活一周年以上的各行各業優秀人員，要求熱愛寧安、性格陽光熱情，等等。柳葉看到這個消息，第一時間電話聯係楊藝帆，積極建議他報名參評。當時，楊藝帆仍在忙於協助史建新搞裝備遊戲開發，無暇顧及於此。柳葉於是按照要求索要他的免冠彩照、生活照和士兵證等物，幫他完成報名。楊藝帆以往沒有獲過任何獎勵，但是在大學期間尤其當兵以來的各種演出照，連同演出當的那些《戰報》和《寧安晚報》，足以證明楊藝帆完全有資格報名參評。

    當初，報名時間設定十，期限一到評選活動隨即展開。經過一番番激烈角逐，各行業的佼佼者紛紛出爐。事實上，由於部隊的圍牆擋住這條消息的傳播，報名參賽的軍人本來為數不多。除去一名武警中途生病自行退出，上場參評的隻剩下四人，而楊藝帆最後能脫穎而出也是順理成章水到渠成的了。

    為了這次參選，楊藝帆充分準備了歌曲、街舞、口技、繞口令等節目。牛得力和炮兵營在時間和人員的安排上給與了充分的協助。而柳葉也在不遺餘力地幫助他提升唱功、編排舞蹈，讓楊藝帆最在乎和最感動的也正是這些。柳葉平時喜歡吃辣，那評比一結束，楊藝帆帶著她即刻上了出租車，火速趕到在寧安舉市聞名的川菜店準備美美搓它一頓。坐在座上，楊藝帆首先為柳葉要了杯果汁，接著一口氣念了十來道辣菜。柳葉坐在對麵忙著取消，最後隻留下鮮椒鱸魚、麻辣蝦兩道。

    “那個麻辣魚必須做啊，”楊藝帆看了一眼菜簿。“對了，再來一盆胡辣湯，主食就不要了。”

    “夠了、夠了！”柳葉連連喊停。“楊藝帆你點那多幹嗎？撐死我算了。”

    “別別別，你可不能死！”楊藝帆故作緊張。

    “那你還要這多，”柳葉。

    “滿足你的胃，才能抓住你的心嘛。”楊藝帆脫口而出。

    “你想幹什？”柳葉笑問。

    “討好你，喜歡你唄。”楊藝帆。

    “你再一遍？”柳葉斂去笑容。

    “我喜歡你，聽見沒？”楊藝帆又。

    “你再！”柳葉綽起桌上的筷子。

    “我、喜歡、你。”楊藝帆邊邊打個啞語手勢。“明白沒？”

    “行行行，喜歡就喜歡吧。”柳葉放下筷子，臉上回嗔作喜。“也不能讓你白喜歡一場，這頓我請了。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