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聽說這些能力對他的複仇沒有用處,愛德華還向巨妖請教魔術。巨妖就已明白這是它的朋友為了轉移自己的精神,以免把注意力放到那些令他痛苦的想法上去的舉動。
章魚小姐無聊地遊來遊去。後來又纏在鱷魚的尾巴上,或者趴在他的頭頂。
巨妖阿芙拉西亞,一個字都沒有提到它要回去。
他們首先從“神語”開始學習。阿芙拉西亞沒有先教授所謂的“神語”。而是先教鱷魚說古法蘭斐語。
“有幾種語言,你們的魔術師用過它們的音節製作魔文,你必須全都會才行。”
“沒關係,我們有很長的時間。”鱷魚說。
“我可以做你的鍾表。”
“我想問你,你是怎研究時間的?”
“哈哈哈,”巨妖得意地指了指它身後的一隻不斷擺動的觸手,“哦,我忘了,你看不到。那我隻好解釋一下,對我來說你們的時間不過是虛假的東西,但我又想知道你們是怎計算什時間的,所以我就讓我的一隻觸手按你們的時間來,它當做秒針。我可以讓它永不停歇地、精確地擺動,再記住你們一天的幾萬秒數,這樣自然就知道是多少時間了。”
“我不敢相信。”
“有什不能相信的,”巨妖悠然回答,“按照我的鍾表,從你入獄開始,已經過了三年啦。而我呢,說出來會嚇死你。”
“三年……三年。”鱷魚喃喃地說,“即使女人沒法再等下去,男人也不能再責怪她了。”
他們花了一年的時間來學習語言。
鱷魚眼睛是瞎了,但作為補償,他的聽覺比較靈敏,而且由於某些緣故(“你的靈魂直接暴露出來了,所以你會非常敏銳!”),他學得又快又好。古語他們隻學了兩種,古蘇比特語和古法蘭斐語,巨妖說這樣就足夠了。
“即便你要寫一部一百萬字的著作,你隻會一千個字就完全足夠了。”巨妖說,“你隻要保證能表達清楚你的意思。而且我們學習的這一千個字麵已經包含了這些語言所有的音節,往後你隻要會舉一反三就行了。我想對你來說是件輕鬆的事。”
因為鱷魚是瞎子,他們學習語言也不能用寫,隻能用聽和讀。巨妖的聲音一開始很難聽,後來愛德華習慣了,反而覺得刺耳點更有助於記憶。
等鱷魚完全學會了這兩種古語和其他幾種語言之後,巨妖終於宣布要開始教授神言。
“我的朋友,你首先要知道神言是種什東西。”
“神所使用的語言。”
巨妖搖了搖身體,對它而言表達的意思大概是搖了搖腦袋。
“不精準,不精確,泛泛而談,凡人的見解。”
“我的確是個凡人,”愛德華說,“我是條鱷魚。”
“那很好。按照我們的哲學思維,”巨妖在過去的一年試圖處處給鱷魚灌輸它所謂的“哲學”,“遇到問題,我們總要問是什,為什,從哪來。神之語從哪來呢?”
“是神創造了它們。”
“不!不!”巨妖高叫道,海麵又被它震出了水波。
“你說話太響了,阿芙拉西亞。”
“我要告訴你,我的朋友,神之言,它既不是神創造的,也不是根源創造的,更不是亙古就存在的,它是超乎理解之上的,它是不能為你們渺小人類的所謂‘邏輯’能夠束縛的。你們的這些低級見解,也就是你們永遠也學不會神語的原因。”
“聽起來真神奇。”
鱷魚竭力不讓自己露出諷刺的語調。
在這一年的學習中,他越來越佩服自己的這個怪物朋友,也越來越相信這位朋友在過去,或者“生前”,一定是一位大學者。因為他教授語言的方法在麵對一個瞎子學生和不能寫字的學生的時候,顯得格外精妙。它不是念一句讓鱷魚讀一句,而是大聲地講解音節和字,按照便於規律把它們總結起來,而如它所說的那樣,它總結出了一千個常用的字,並教會了愛德華組合它們的方法。它甚至背誦了幾整部古文的史詩。每一個詞語,它總能找到對應的詞源和故事,鱷魚總能輕易地連同故事一同記住。
愛德華非常佩服自己的朋友,但他對那所謂的“神語”,卻半信半疑,認為那是它朋友的誤解。它很可能把生前所會的一種非常艱深的語言誤認為是“神語”了。可能它也會什魔術,但……“神語”……
“我的朋友,”巨妖說,“樹,叫做什?”
“……你說什?”
“如果你還能看見,那我一定要指著你看見過的每一樣東西來問你它們叫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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