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星好像飄下碎片。
“我很高興,聽聞您歸來的消息。”
站在那紅發女人背後的,是一名英俊的軍人。
他暗黃色的頭發打理得很整齊,身著雪白軍服,戴著手套,肩章從尉官換成了校官,度支官今非昔比。我們曾經敘述過他在不朽城的一點經曆,現在他比那時更加神采飛揚。
但他仍帶著慈善和友愛的目光望著他愛的那個人,即使這目光中從根本上帶著高傲,這目光對他這樣性格的人來說,依舊是少見的。
提露莎轉過身來。看見她童年時的玩伴幾乎完全變了一個模樣。他原來陰鷙的額頭稍微展開些了,輕佻的下巴線條也變得硬朗些了。
星光好像從那軍官的肩上灑落。
“我也很高興,”朗提·派帕斯用溫柔的口吻說,“現在回來給您的,是我自己,而不是我戰死的消息。”
“您?您為什不說‘你’呢?”
“這是因為您對我的命令的緣故。因為在我離開時,我被命令不許靠近您的心。”
提露莎無法招架。她再度轉過去。她抬頭看著星空。
她隻能從耳中聽見軍官說話。
“你變了,朗提。你在向前走,而我也變了,我卻變得隻能衰弱下去。”
軍官好像得到了稱呼上的準許。
“你變了,提露莎。但在我眼中,你變得更加美麗。即使,你隻許星星盯著你的臉而不是我,我也要這樣說。即便是你的背影。”
軍官向前走了兩步。
就在他們身旁,有一棵野生刺桃樹,這棵樹已經開花了。
星光從軍官的肩頭灑落在地上,星光再度飛騰——是螢火蟲。
螢火飛舞。
“您不該領我到這來。”
“為什,是因為您曾在這和那人相見?”
提露莎微微眯起眼睛來抑製住心中湧起的某種感情。
“以前,我曾經有一個心願。我想要成為一個人的妻子,那個人不是你,朗提。”
“您不用再重複這種話,我清楚。”
“那個心願,大概就是在這萌發的吧。”
她的目光掃過螢火,她不再看向夜空。螢火漸漸組成人的形狀——這是不可能的,這隻是她的回憶。
她的回憶,已經過去太久太久了。
螢火好像把拒絕者和追求者都淹沒了。
她伸出手去抓螢火蟲,猛然想起,在以前,她也這做過。另外一個人笑著提醒她“螢火蟲很可憐喔,被你抓一下,它們可活不了啦。”
“您已經等待了十四個月了。即使最堅貞的女人,也不過等待十八個月。”
“那,你為什不讓我再擁有那四個月呢?”
“愛德華·唐納已經死了!”
“愛德華·唐納已經死了。”她用完全不同的語氣念道。
軍官交叉雙手。
“摩曼先生已經親眼見到了他的屍體,我也親眼見了。他躺在那懸崖中間,我們再去的時候,他已經翻落下去不見了。如果你不相信我,那你應該相信摩曼先生吧。”
“我怎會不相信你呢?”她說,“他一直在我眼前打轉,張著眼睛的兩個黑洞。我一點也不覺得可怕,隻覺得親愛。”
軍官再前進一步,他發覺自己離提露莎太近了,又倉皇後退兩步。
“愛德華一定是叫野獸抓瞎了眼睛,或者摔下懸崖的時候被戳瞎了,無論如何,他不可能在那種地方活下去的。”
提露莎露出一個悲傷的微笑。
“朗提,我發現你去了軍隊之後,變得冷酷了。總把死呀、死呀掛在嘴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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