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令人毛骨悚然,摩曼先生。”朗提低聲說,“那個人活了。毫無疑問地,死而複活了。”
摩曼先生向來不曾懷疑過朗提·派帕斯的誠實,我們必須指出這更多地是出於情感而並非真正對個人的考察,但這時他稍稍懷疑了一下。摩曼先生皺著眉問道:“朗提,你敘述的這整個事件都是——”
“都是我親身經曆的,先生。我沒有在講故事。”
“歐仁親王距離我們很遠,你剛才又提到鎮子,現在又提到複活。”
“我一句假話也沒有說。”朗提說,“您剛才聽我提到了,歐仁親王警告我泄露秘密會得到懲罰,而我現在至少是泄露了一點給您了。”
摩曼先生皺眉不語。
“您還是繼續聽我說下去。歐仁複活以後,不用說,我和將軍的反應比您還要激烈,畢竟我們親眼見到屍體站立起來的情形。將軍過了好一會兒才說出話來,他說,‘那,這就是你所謂的力量了。’歐仁坦然承認,‘這的確是其中的一個功效。但想必我也不用說明了吧,在與閣下的決鬥中,閣下也看到了,我沒有動用神秘力量。’將軍一開始冷笑,隨後開始大笑。歐仁說,‘當然,敝人沒有死去,是因為敝人尚餘生存之義務。死於將軍劍下,對於敝人來說是光榮的結果。’將軍笑道,‘那還要來嗎?我既然可以殺死你一次,那就不介意第二次。’歐仁躬了躬腰,我必須多句嘴,這個動作配合他那飄揚的紫色頭發,確實有風度。他說,‘自然不必。我已經輸了。閣下,請驕傲地離開我吧。’接著,他和那駕馬車,還有另外一個人,都化作光點消失了。我想另外那個人也不是人,因為我根本沒有記住他長什樣子,他也沒有說過一句話。將軍撩開袖子,原來他手臂上中了兩劍,其中一擊打斷了他的橈骨,腹部中了一劍。將軍連哼都沒哼一聲,我去扶他,滿手都是血液。
“這一晚上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離奇了。將軍告誡我不要說出去,並把我提拔為副勤務長官。包括歐仁慢慢消失的事情,這些事情在那一晚的氣氛看來簡直是稀鬆平常,以致我隻有把它們告訴您,才能驚覺其中的可怕之處。”
“我想這件事同魔術師或者魔術有關係。但這都不是我們能碰的,孩子。”
“我清楚。所以,我唯一想請您做的,就是請您和沙烏羅,和海爾達、提露莎,趕緊離開這,到巴普洛達爾去。”
“我明白這一點。”摩曼先生說,“不過,我倒以為大可不必著急,我和沙烏羅早已經打定主意不離開這。而且主要的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搞什詭計,和我們可能也沒有多大關係。”
“的確可能是這樣。但為了安全起見,我勸您還是離開這為好。”
“搬到巴普洛達爾去就能躲開了嗎?”摩曼先生露出悲哀的微笑,“留在這就會被波及嗎?愛德華·唐納的遭遇告訴我們,這一切都是無法預料的,都是注定好的。”
“唉,您……”
“我和沙烏羅是怎樣都無所謂了。我們年紀也大了,想做的事情,也沒幾件了,都做完啦。我們的命可以說已經注定了,但是你們的不一樣。安絲的也不一樣。我聽說,海爾達已經不願意動彈了?”
“是的,海爾達她——”
“那……就不要叫那孩子動了罷。你也聽說,那孩子得的是什病了吧?”
“我已經看望過她了。”
“那孩子,身體會慢慢無法行動。她吃藥會損害腦子。唉……朗提,聽著,不管什事,隻要堅持下去,就一定有轉機。這是老人家的經驗。海爾達,這孩子是在堅持。”
“她堅持是為了什呢?”
“什也不為。”摩曼先生回答說,“有時候,人就想堅持這一口氣。比那不堅持的是要強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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