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岑眉毛動了一下。他看起來似乎並不驚訝,支著手從案上直起身來,拿了案上的茶盞,喝一口茶水潤喉。
雖是夏天,但是子夜時分依然有些寒冷,茶盞中的茶水已經是過夜的冷茶,茶香已冷,抿在嘴滿是苦澀。
高岑故作淡定,但是依然被江明嶽看出來他的手在抖。
江明嶽笑了:“怎?陛下怕我?”他說完,馬上又搖頭否定,“我看不是害怕,是心虛才是。”
高岑把茶盞放回案上,看向他,眼神閃爍不定:“你都知道?”
江明嶽點頭,他感歎不已:“我知道。不過比不上陛下,我知曉的時候,一切都已經發生了一半。江家沒了,姽嫿也不是從前的姽嫿,而慕澤——”江明嶽搖頭,“慕澤已經和之前完全不一樣了。”
高岑倒有些詫異,他看著江明嶽,有些遲疑:“你——”
江明嶽對上他的目光,滿眼銜恨:“我可沒有陛下這般好的運氣,一切都能重來。所有做過的錯事都能一一抹去。我知道舊事的時候,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高岑被他這目光看出一身冷汗,但他從不示弱,遇上強橫之人,從來更是強橫。
他也一下站起:“難道是有人拿刀子逼著你這般嗎?!”
江明嶽冷笑:“如何不是命逼我?!我如果能像你一般,一切重來,又如何會是今天這個樣子?!”
他轉過頭去,看向窗外,窗外是黑的夜和墨藍的天,都和他的心一樣,滿是沉鬱:“你回到了一切都未發生之時,自然一切好說!可我呢!我知道的時候已經覆水難收了!高岑你真是命好!命好得讓人嫉妒!”
高岑不答他。但這句話他的確聽了進去,相較於江明嶽,高岑的確更為幸運。
岑曉給蘇小小講的所謂大綱故事,其實是真得,是在蘇小小沒有記憶的那一世。他和蘇小小先是在現代相識,後來又不知為什輾轉到古代,發生了那樣令人不願意去回想的事。
那一世的蘇小小精明強幹,一片癡心托付在他身上。她盡心盡力輔佐高岑上位,但是高岑南麵稱孤之後,同她之間,卻是越來越遠。蘇小小最後下場淒慘。而高岑,也沒什好下場,他發泄了自己心的恨,但在蘇小小死後,他嚐到了後悔的滋味。
何為後悔?便是一切已塵埃落定無能為力。
當年失去蘇小小那樣肝腸寸斷的疼痛還篆刻在骨子,時常提醒他,那不是一場夢,而是一場發生過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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