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道的盡頭來的是一位故人。

    他對她十分熟悉，一眼看到這身影的輪廓，就知道它屬於誰。

    這個身影屬於蘇小小，具體說來，是上一世的蘇小小，是那位屬於媯家的媯媗。

    蘇小小也同樣意識到了眼前這個人便是自己，再聯想到剛才那個陰鷙得令人膽寒的“高岑”，蘇小小一下張大了嘴，她覺得眼前的事已經不是她所能理解的了。

    她是蘇小小嗎？可蘇小小這個名字是慕澤而生的，慕澤已經走了，這個蘇小小還存在嗎？

    又或者，這個蘇小小本就不該存在，隻不過是一場幻夢一般，鏡中花水中月，美好而虛無。夢一旦醒了，就沒有什蘇小小，隻剩下一個媯媗。

    至此一刻，她忽然間意識到，她之前為慕澤拚命否認的從血脈中帶來的身份早已經紮根在她的骨髓中，她無處可逃。

    眼前的暗影不是媯琦，而是她。

    蘇小小看得癡了，幾乎要忍不住往前一步，走過去觸摸那片熟悉而陌生的影子。

    手一伸出，碰到一塊柔軟的布料，那道單薄的身影被另一個身影所替代。

    高岑一步攔在蘇小小和“媯媗”之間：“你是什人？”

    暗影中的“媯媗”笑了起來，她的笑聲清冽而寒冷，宛若初春冰雪新化的流水，冷如刀：“我是什人，殿下不知道？可真是貴人多忘事。”

    語氣故作輕描淡寫，但言語之間依然透出一股濃重的殺氣，以及深藏在殺氣之後的怨氣。

    高岑不敢讓蘇小小靠近，回頭確定蘇小小被擋得嚴嚴實實的，這才回頭去那個暗影“媯媗”。

    “媯媗”：“怎？你不敢來看我嗎？”

    高岑搖頭，他的確不敢去看“媯媗”的樣子，同樣的蘇小小的臉，但是神情淒慘，他實在是不忍相看。

    暗影“媯媗”動了動，跟著，她就從走廊走來，一路上光影明明暗暗，零碎落在她身上，可無論如何，她的身上都是一片混沌，看不清楚，就好像這個影子本來就是一個影子一般。

    等到這個影子真的走到高岑的麵前時，他才能確定，這個“媯媗”真的是一個影子，沒有五官，隻有一片混沌。

    影子“媯媗”站到高岑的麵前，微微仰頭問他：“怎了？害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