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的風很涼,吹在臉上,就像是細薄的刀片,一點點在臉上刮擦。
但高岑寧可這時候落在臉上的是刀片,而不是這寒涼的微風。
蘇小小仰頭,看向他,眼中滿是疑惑:“當時……你也說了是當時。當時豈知今日,千金難買後悔藥。高岑啊高岑,人要往前走,如果一味沉溺與過往,你隻會自己墜入深淵,也會將別人拉入深淵。”
這樣的話,其實有人曾對高岑說過,但別人說來,和蘇小小說來,其中的意味大不相同。別人說來,他隻當做是春風過耳,不留痕跡,但是蘇小小說來,他聽在耳中,卻像是春雷轟然降落。
春日雷鳴,驚醒萬物,故有驚蟄。驚蟄之後,冬日已遠,寒冬消散,就隻剩下春天。
而春天,萬物複蘇,是最有希望的季節。這是他生命力難得又再度降臨的春天。
高岑有些看不起自己。他說是不在意別人的看法,說是不管蘇小小怎樣都不會影響他。但其實從內心深處,他還是希望能聽到蘇小小親口原諒他,能雲淡風輕地說一句,一切都過去了。
一切都過去了。翻過這一頁,他們還有大好的時光。道理他都明白,但是他還是需要蘇小小開口說這一句。即便是什都不知道近乎被他欺騙的情況下說這一句。
蘇小小知道過去的事,但知道未必感同身受。他從前糾結不已,但現在,就這一句話,他真的不想再糾結了。
高岑低頭,他湊上去,用自己唇印在蘇小小的唇上,緊緊貼在一起,呼吸相聞,就仿佛他們是共生體一般。
蘇小小忽然被他偷襲這一下,臉有些紅,但是她轉念一想,自己辛辛苦苦走出梧桐村不就是為了能采到這世界上最好最漂亮的花嗎?如今花已到手,她又怎能輕易放過呢?
蘇小小後退了一寸,跟著又湊上去,輕輕地親了他一下,蜻蜓點水一般,隻不過一點,就在高岑心上泛起層層漣漪。
高岑麵上一熱,他知道自己又臉紅了。蘇小小是他的劫數,隻有蘇小小能輕而易舉地拆穿他一切偽裝。
不過蘇小小就是蘇小小,再是怎樣的溫情,她也能一舉打破:“喂,高岑,我們就不去看看那個什寧王造反嗎?”
高岑這才想起來還有寧王這個貨在。他咳了一聲,掩飾自己的失態:“咳,寧王無需擔憂,這寧王翻不出什浪來的。他前去逼宮,也不過是走投無路狗急跳牆罷了。”
蘇小小“哦”了一聲,若有所思:“那你知道怎出去?”
高岑:“……不、不知道。”
蘇小小“切”了一聲:“我還以為你知道呢!不過你不知道也不要緊,我覺得我大約知道。”
高岑道:“你又知道了?”
蘇小小點頭,她抬手,手上套得跟套環一樣的手鐲叮叮當當響作一團:“你看,我都換上這一身裝備了,不去唱戲怎行?”戲裝換了,戲台子也搭好了,不去唱兩句,豈不是虧了?
但這正是高岑所不願意看到的,他一下子握住蘇小小的手,反駁:“太危險了。不如以靜製動,等楚青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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