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雨始終站在陰影，語氣淡淡，並無多餘情感。

    “你……”慕容雲鶴收回邁出的左腳，抱著熟睡的醜丫在月光中轉過身來：“如果本王沒有記錯，你從前應該是康王府的家生奴吧？既然知道這被動了手腳，為何隱瞞至今？”

    牆角身影仍孤零而立，沉默片刻後，便聽煮雨輕聲道：“王爺乃是千金貴體，不該在這留宿。”

    話音剛落，煮雨的身影便向前動了動，兩三步後又停了下來：“奴婢不懂主子們究竟有什糾葛，但王爺乃是千金貴體，實在不該被這些香藥損傷，聽那些奴才，在紗燈點著這種白蠟，香藥的藥性就會被抵消……”

    煮雨手上捧著的，是一盒整齊的白蠟，這種東西不值幾文，曆來都是奴才房，或者罩在紗燈使用的。

    “既然如此，便替本王掌燈。”慕容雲鶴的語氣冰冷，蕭肅身影在門外讓了讓。

    康王府是太上皇曾為王爺時居住的府邸，當初逍遙府建府時，很多奴才都是太上皇做主從康王府內揀選的。

    康王府內所有的奴才，都是跟著太上皇從東北苦寒地征戰歸來的老奴，各個忠肝義膽。

    有這樣的人在逍遙王府伺候，無論皇帝與皇後，還是慈愛嚴謹的太上皇，都覺得安定放心。

    自幼以來，慕容雲鶴也一心認定，王府上下都是忠仆。

    否則，也不會王府混了假冒宋老狗的渣滓，都茫茫然然不自知了。

    聽煮雨那話的意思，似乎將這東西重新撤換，是另一位主子吩咐的。

    她的這個人會是誰？

    或者，她的話，可信嗎？

    慕容雲鶴將懷中醜丫晃了晃，等她那被風吹涼的臉貼靠在自己肩頭，然後才朝廂房道：“把窗推開。”

    紗燈透出蠟燭的微光，徐徐漸亮中，煮雨一手抓著肩上披著的布衣，一手將兩扇緊閉窗戶都推開。

    “是誰做主換了這的東西？”

    煮雨整理窗台的手微微一滯，隨後收回雙手背對慕容雲鶴：“奴才不認得她們，隻見了一塊聖上曾佩戴過的玉牌。”

    另一盞紗燈也被煮雨點亮，房內原本便沒有任何氣味，此刻點了兩支白蠟，慕容雲鶴仍聞不出有任何味道。

    在煮雨很有調理的簡單敘述中，慕容雲鶴這才知道，那從宮來的六百奴才，還隱藏著攜帶暗旨前來的宮人。

    隻是……

    慕容雲鶴想不通，皇帝分明是不反對他迎娶醜丫的，就算再怎不喜這樁婚事，也不至於在他的府邸中做這種下毒之事吧？

    不對。

    慕容雲鶴眉心一跳，心中一個聲音幾乎震破胸腔：“不會是父皇！絕對不是！”

    “王爺，靜姑姑來了。”

    門外，蘭霜輕聲稟告。

    “你可算是回來了！”慕容雲鶴微嗔，隨後朝煮雨溫聲道：“去換了衣裳再來伺候吧！既然這丫頭夢話都不停召喚你，日後你便在她身邊伺候，不用再做院中粗活了。”

    煮雨緊緊低著頭，雙手緊拽著肩頭披著的粗布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