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提供的內容也寫的很清楚了，一點沒有編。每一次談話都有記錄，他是怎一步步把我們逼到無路可走，最後又是暗示又是明示地提出這種要求的，那麵都有。”

    唐根又點點頭確認：“是的，我剛才仔細看過了，過程上看確實很細致。在幾個設計階段，你們都被卡得很嚴。”

    “是啊。這個項目雖也是個保密項目，但我們以前也參與過。隻是沒想到這次遇到孫總，他實在是讓我們很為難。”

    談話就這樣繼續著，用的是先傾訴再提問的方式，但唐根對他已經沒有很大的疑惑了。他隻用著一半的腦子在按程序和經驗核實有什不相符的地方，有什遺漏。而另一半的腦子已經飛去想孫丕的現狀。他內心驚訝地發現，自己異常平靜，充滿信心，確信自己把握著一個重大的事件。

    孫丕應該是不缺錢，但是不知道是出身問題，還是本性，他給人的感覺確實一直是那種把利益二字寫在臉上的人。滴溜溜轉的眼睛，得意時候抖動的雙肩，因為會得到什好處就眯著眼睛得意奸笑的樣子，從hr的眼看，他也不是一個形象良好的管理者。

    更重要的一點，孫丕的愛好之一就是各種場合要誇自己多聰明。對著新員工要誇自己研究生畢業就來了本公司，對著一起出差的人要誇自己出差時候是怎在那擦桌抹地地沒有閑著，對著老員工要自己買了什房子多有眼光，對著軟件工程師自己不想做管理者很想去寫幾個代碼，自己以前寫的很好，甚至開會也要拿自己怎教育孩子來解釋對待不聽話的員工是要哄騙的在唐根看來，這種總想用自己來激勵別人的做法，好像都沒起什作用。

    幸運的是那個部門所在的下一級那些主管，各個都是具有技術領域多年經驗，團隊帶得有聲有色，而且也盡職負責。唐根覺得，要不是有那幾個人撐著，這個大部門還不一定亂成什樣，而孫丕的位子肯定是坐不穩的。就是看時機了。

    “爵士”項目已經過去個月了，這次賄賂這長時間都沒有任何風波，可見他們做的多保密。錢分為次提供，甚至最後一次就是在項目開標前一夜，所有人都在會談現場，那多雙眼睛之下，還能夠進行談判和交錢。唐根想，也不知道公司層級的審計部門有沒有收到什風聲，至少在hr這第一次收到。

    於是在和這個人談話的最後，唐根假裝例行地問了一句：“關於這件事，你們還有什舉報渠道聯係了嗎？”

    這個人想了想，很認真地：“我們也是考慮良久，之前有人質疑我們，我們都沒敢出來，所以還沒有通過你們其他渠道反饋。這次應該就可以了吧。”

    唐根溫和地：“嗯，可以了，結果我們會上報，也會給你們一個答複。今就到這吧，謝謝。”

    掌握了更多細節的唐根，沒有著急，慢慢地等著周一上班。

    周一上午，唐根讓助理從係統統計出孫丕的反饋，助理幾分鍾就整理好原始數據，畢竟是係統自動生成。接下來的文本內容分析需要靠人工，當然是交給唐根。唐根掃了一眼，然後走到主管桌前，平靜地：“這麵大部分的評價都包含有一些領導風格的意見，業績上麵的評價也比較虛，孫丕的公示程序要不放緩一些，我先接觸一下他，看看有什改進承諾吧。”

    主管很信任唐根，這種評判和程序，他還是比較有經驗的。主管接過材料瞟了一眼：“行，有些意見整清楚，風格的詞不好對錯，但業績就要真實可信了。先談談看。時間你把握。”

    唐根最近運氣很好，每一件事都順利，他非常鎮定和自信。他人生中第一次覺得自己這順利。

    從上學到工作，可以用處處不順來標記。高中時期認真學習，卻上了不是第一選的學校，學習了不擅長的專業。找工作階段大家都瘋狂簽約的時候，在快結束了才突然轉機，去了新領域，繼續學習新東西。自己的人生中，每次都要先在挫折轉一圈，才能柳暗花明。比如大學做實驗的時候，分到的一塊麵包板也是壞的，需要重新找老師領取，再搭一次電路。

    做了hr，他從頭開始學習這個專業，考取了專業認證。在公司麵，認真觀察，學習升遷技巧。他爬到這個位置，而年齡也已經很大了，他知道自己在這樣的公司麵已經到頭。再過兩三個月，就可以申請退休了。他找了個借口前往孫丕的業務部門區域，在幾個辦公室、茶水間走了兩圈，就發現了孫丕的身影。

    唐根掃了他一眼，然後繼續假裝走路路過，就那一眼，唐根也觀察到很多細節。

    孫丕40出頭，中等個，瘦弱身板，那張臉上一雙眼睛配著一張大嘴巴。戴著眼鏡，一想主意，就眯縫著眼睛，有了主意，就一臉鬼笑的樣子。這個時候，孫丕又在辦公區麵得意地連罵帶損地話。

    下班時間接近了，唐根仍舊在這個辦公區域的休息區等待著。然後，辦公室話聲音大起來，員工們有的去吃飯，有的趕去電梯，邊走邊聊。唐根和認識的幾個人打個招呼，順便用眼角餘光看到孫丕走出了個人辦公室，看來今不加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