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玄一屁股坐倒：“可是她，那是備著以後我變了心的時候拿出來的”    “你讓她給騙了, 你竟讓她這簡單伎倆騙了！”剛喝了醒酒湯, 減了兩分醉意的景泰帝哈哈大笑：“她就是哄著你, 蓋了那逐書，好跑出去！”    周玄目視虛空，眼神渙散。從沒有過的失了心神的模樣，    景泰帝看他兒子這樣, 竟覺心中無比暢美：“如今可算信了爹，爹看人的眼光沒錯！爹就她不是個好東西，她都是裝出來的，她心沒你！”    “不, 她不會這樣對我！”周玄眼神一聚, 狠狠盯住了景泰帝：“是不是你，這一切是不是都是你做的局？麗玉是你給的人，她如何能聽我媳婦兒的話，幫我媳婦兒跑出去？是不是你, 吩咐了她把我媳婦兒送走，卻故意誆我是我媳婦兒自己要跑？”    “什、什？”景泰帝生平還是第一次嚐到被冤枉的委屈滋味：“你爹俄, 堂堂男子漢大丈夫，還不稀的和她個女子, 使這樣下作手段！”    “你使的還少！”周玄哪肯信。    好的確以往使陰招不老少，可這次真不是俄幹的啊！景泰帝絞盡腦汁分辨：“你就那逐, 爹哪兒會知道你們有這個東西？爹不知道這個東西, 如何能設這個局？”    “麗玉朝夕伺候我媳婦兒, 肯定知道！她是你的人，她告訴你的！”周玄破的也快。    “俄，俄真是比竇娥還冤啊！”景泰帝仰長嚎。    好在恰在此時，侍衛們來報，在含冰宮廚房的雜物間，發現了昏迷不醒五花大綁的麗玉。    “奴婢那時正給夫人熬著藥，突然不知怎地，就眼前發黑，昏迷了過去奴婢昏迷前，隱約見著今日來給送藥的那醫士，出現在了跟前奴婢的句句屬實！”把麗玉弄醒後，麗玉回憶道。    禁軍立刻去抓人。一通折騰後，卻發現醫士已被刺死於其在宮外的家中，死了少也有兩三了。    “臣推斷，是有人易容成這醫士的模樣混進了宮中，又易容成宮女麗玉模樣助蘇夫人逃了出去。”禁軍統領向景泰帝和周玄稟報：“有這等本事又做出如此行徑的，十之八/九是前朝偽後偽太子派來的人。”    景泰帝看看周玄神色，似是到現在才信了這事兒。他額上、頸上的青筋，眼見著一條條崩了起來，突突跳的厲害。    “叫你不信爹，叫你有了媳婦忘了爹，該！可知世間無不是的父母，唯有不孝的兒孫！該是老爺都看不過眼，讓這禍害自己去了，去了好，你可該醒了”景泰帝幸災樂禍地碎碎念。    周玄猛地站起，腳下如有千斤重地走了出去。    “你去哪兒啊？跟上，跟上他！”景泰帝打著酒嗝指示宮人。又對吳用道：“趕緊的，去再挑美人兒，挑十個！送到俄兒房去。”    又見禁軍統領還站那兒站著，招手對他道：“派人去追捕蘇鳳竹！還敢跑，給臉不要臉，追著了，也不必弄回來，就地處死！”    安排完這些之後，景泰帝越想越美，心中一個勁兒地自誇明君慈父。歡喜之下，困意又昏沉沉地上來了，於是接著睡。    偏又是剛睡到美處，又被周玄搖晃醒了。“爹，兒子錯了，兒今日才知道，世上唯有爹您對兒子最好！兒子以前為了個女子違逆爹，當真混賬！”他兒子滿臉通紅，眼中噙淚。著著，還動手欲扇自己臉，當真是一副誠心悔過模樣。    “木事木事，”景泰帝覺著這比做夢還美。他忙抓住周玄的手，溫聲撫慰道：“兒啊，你知道錯就好，爹不怪你，到底你見識少，你長在咱們村，何曾知道底下有那等捂不暖的婆娘？隻以後不要自作主張，什事兒都聽爹教你，也就是了。”    周玄重重點頭：“是，是爹，兒悔不當初！隻是現在兒子越想越覺著窩囊，兒子這若大一個男子漢，竟讓蘇鳳竹戲弄的團團轉，險些離間了咱們骨肉親情！兒子如何能忍這口氣！”    “木事，不氣了兒啊！”景泰帝飄飄然，便脫口而出：“爹已經吩咐人去抓蘇氏了，咱弄死她！”    “不，爹，兒要親手處置她！”周玄看著眼睛要冒火：“兒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阿欠！”京城外幾十處，停滯在田野道的車子，蘇鳳竹重重打了個噴嚏。    民間打噴嚏是有人在想念你，那是周玄在想我了，這當口，他總該發現她不見了。蘇鳳竹焦急地想。    可是麵上並不帶出分毫。隻有氣沒力地對坐在對麵的無涯道：“無涯卿，你給我吃的那丸子可有解藥？真真是好難受。你別是還想毒死我？”    “公主暫且忍耐。”無涯的聲音冰冷、麻木、不帶一絲活人氣息：“快則數個時辰，慢則一兩日，待藥效散去，便好了。”    這話的時候，他正在用細布沾著種氣味難聞的藥水，一點一點把臉上偽裝擦去：原來是個麵目普通、稱得上過目即忘的中年男子。    蘇鳳竹不適地扭動下身體：“就沒有解藥嗎？隻能等這藥自己消散？話回來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強迫本公主吃這藥！等見了母後，我一定叫母後處罰你，縱是你救了本公主，大功一件，可這事兒，也得把你的功消去幾分！”    她喋喋不休地恐嚇、威脅無涯，豈料無涯全無反應，隻手上拿出些瓶瓶罐罐來，檢點查看著。    如此看來，威脅恐嚇他是不吃。蘇鳳竹想。的口幹，便自己停了下來。    無涯這才開口：“公主，為防賊子派人追尋公主，人鬥膽，要給公主易個容。”    “易容？”蘇鳳竹看向他的瓶瓶罐罐：“就是像你扮成麗玉那樣把我扮成別的人？你這想的很是，這樣即使賊子追上來也發覺不了。你快快幫我扮上。”    無涯便打開一個瓶子，倒了一手黃乎乎的漿糊，便要往蘇鳳竹臉上抹。    “慢著！”蘇鳳竹突然一聲驚呼：“你這什玩意兒？聞著味道好惡心！不會，不會傷著本公主的肌膚？本公主這張臉，素日可用的是千金萬金製成的脂粉——哎喲！”    無涯何曾管她這張臉有多嬌貴，一巴掌給她糊了一臉。    “啊啊啊！好惡心！疼，煞的慌！”蘇鳳竹兩手亂推兩腳亂蹬，然而身體綿軟無力，哪抗拒的過無涯。    除了這黃色漿糊之外，又有棕色的膏脂、灰色的粉末、黑色的炭筆，一樣一樣往她臉上招呼。“我這是臉，不是糊餅子的鍋底！”蘇鳳竹真心有些想哭。    “行了。扮好了。”無涯從容道。    “你到底把我弄成什鬼樣子了？”蘇鳳竹摸著臉，隻覺又粗又糲，還坑坑窪窪的：“給我鏡子！”    “沒有鏡子。”無涯著，打開屁股底下的座位，麵是中空的，放著行路所需物什。“請公主換了這身衣服。”他取出一套衣服來。    蘇鳳竹一看，大紅大綠，鼓鼓囊囊，肥袖子大褲襠。“這，這是哪的村姑穿過的衣裳，我才不要！”她扭頭。    無涯置若未聞：“人伺候公主更衣。”著就靠近蘇鳳竹解她衣帶。    “你！”蘇鳳竹勃然大怒：“你敢非禮本公主，你好大的膽子！”    “請公主息怒。”無涯道：“公主應該知道，龍鱗衛隻為守護主人而存在，絕無尋常人等的五情六欲。在人眼中，紅粉與骷髏，除卻生死之外，其餘並沒有任何不同。所以請公主也不必因人的伺候而產生任何不適。”    “這是你們的歪理，本公主卻有本公主的尊嚴！”蘇鳳竹板著臉道：“你膽敢冒犯本公主，等見了母後，我第一件事情就是啟奏她殺了你！”    “龍鱗衛的生死，也盡歸主人掌握。”無涯的語氣毫無變化：“若主人要人死，人絕無二話，立刻執行。隻是此刻，公主身體虛弱，還是請公主讓人伺候，速速更衣才是。”    著也不管蘇鳳竹如何抗拒，強剝了蘇鳳竹衣裳，給她更衣。    娘啊，你便讓你的人這樣對我。蘇鳳竹咬著唇，眼神晦暗不明：落在外人手中，我都沒受過如此屈辱。    屈辱之中，她還得借勢發揮。蘇鳳竹心中吸口氣，麵上眼一垂，淚珠滾滾而下，同時肩一提胸脯一縮，曝露在空氣中欲露未露的胸前風光便顯得愈發巍峨。“你，你，不要”聲音也學著她爹的貴妃的樣子，壓的百轉千回。    然而無涯死板的麵龐依舊波瀾不驚，如同看到的，是一塊死肉。    看來色誘這一招，也不管用啊。蘇鳳竹想。她卻忘了，無涯剛給她易過容，她還不知道自己現下是個什模樣。    到底什計在這樣心如鐵石的暗衛身上好使呢，蘇鳳竹苦苦思索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