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容眼的星輝冷冷的，很淩厲，仿佛一下子就看到了她的心底。

    “……大人。”衛夕木訥的哆嗦了下嘴唇，好半才清醒過來，下頜處的微涼告訴她這不是在做夢，她的指揮使大人真的來找她了！

    沉浸的血液再次恢複了活力，對於牧容的質問她充耳未聞，靈巧的一踅身，給他來了一個緊實而有力的熊抱，“大人，我想死你了！”

    她的身膀骨很嬌，臉貼在他的胸口，整個人都顯得軟綿綿的。這親厚的舉動讓牧容愣了半晌，她像隻貓似的在他胸前蹭來蹭去，一下子就把他的心房化成了一灘水。

    怒氣和醋意登時消弭了不少，牧容的眼底逐漸浮出一抹輕柔的光。

    若這男人最怕什？不是無情無眼的刀劍，亦不是步步驚心的日子，怕的就是這女人的溫柔鄉。一旦沉浸下去，可以把戾氣帶走，也可以把膽魄消磨，讓一個鐵骨錚錚的漢子變成一汪潺潺的溫泉水。

    衛夕並沒有留意他的失神，挽在他腰間的手不太老實，上下亂摸著。

    這個習慣他早就熟悉了，如今分別半，他卻忽然有種失而複得的感受。牧容無可奈何的勾了下唇角，抬起手很配合地攬住了她的肩頭，歎氣道：“別以為這樣我就不惱了，還不快給本官老實交代？”

    “嘁，有什好交代的？”衛夕也不抬頭，沉浸在他的氣息中耍起了賴皮，嘟嘴道：“都是逍王的事，跟我無關。那楊柳公子也是收銀子陪酒，人也不是我叫的，我們倆不過是喝喝茶，又沒幹別的。還有還有，要不是外頭人多，我才不會跟他共處一室呢。”

    她的是事實，牧容一下子有些啞然，好半晌才憋出一句話：“那也不行。”

    言罷，他不滿的瞥她一眼，心還是有些忿忿。若那楊柳公子真要對她幹些苟且之事，他鐵定要端了這銅花閣，絕不姑息！

    嘿！牧容這廝還真是大醋缸，衛夕暗搓搓地嘀咕，心卻幸福感爆棚。她抬起頭來，並不氣惱，一雙笑眼倒是彎成了月牙。

    兩人對視沉默了須臾，她踮起腳在他唇畔留下一個淺淺的吻，語氣帶著絲討好的意味：“好好好，我錯了，大人您就別生氣了。公差和私情我可是分的很清楚，有你陪著我，再英俊的男人在我眼也隻是根草，我才不會辦撿了芝麻丟西瓜的事呢。”言罷，凝著對方那張麵若冠玉的容顏，她調皮的吐吐舌頭，“真真的，我沒那傻。”

    “也是，你這腦瓜聰明著呢，算你有眼力。”

    一場嚴肅的興師問罪就這輕而易舉的化解了，兩人親密的相擁，柔豔的燭光將身影拉的老長，投射在白牆上，靜謐而安好。

    如同所有熱戀中的情侶一樣，兩人如膠似漆的賴了一會，衛夕拉著牧容的手將他牽到圓桌前，又按著他的肩頭讓他坐下，自個兒給他倒了一杯清冽的茶湯，關切道：“手怎那冷？趕緊喝點熱茶暖暖。”

    還能不冷嗎？他可是在桐花閣外頭守了整整一個晚上！不過如此丟臉麵的事他斷然不會告訴她，牧容頗為幽怨的看她一眼，接過茶盞呷了幾口。

    潤了潤喉嚨後，他仰眸看她，淡聲問道：“為什要答應逍王的無理要求？”

    “還能為什，人家可是王爺呀。”衛夕站在他跟前，一邊活動著筋骨，一邊吧吧地起來：“咱們是做臣子的，不必要因為這點事產生了衝突。萬一逍王告到皇上那，咱們豈不是吃不了兜著走？這可是赤-裸裸的以下犯上，不準還會被治罪呢。”

    她被牧容一句“賜死”嚇唬了這長時間，真心不想給自己這條命製造什不必要的禍患。

    本以為牧容會虧她識大體，誰知他卻放下茶盞，不以為然的冷哼道：“怕什？不過是兩個失勢的王爺，還能作出什花來。本官打定主意不讓你去，他也不能奈我何。”

    這話的時候，他橫豎看起來都有些憤青的意味。衛夕沒奈何的歎了口氣，他的臉有些白，許是吹了太久的冷風。她有些心疼，也不打算和他爭辯，服軟勸慰道：“不過是當他一段時間跟班，又不是出去殺人，我可以應付的，咱不生氣了好吧？”

    若有再多的怨言，麵對女人的寵哄，恐怕一時半會也不出話來。牧容不再吭聲，隻是直直的盯著她。

    那眼神看起來意味不明，讓她一頭霧水。衛夕蹙了下眉頭，擔憂道：“怎了？”

    “沒什，”牧容頓了頓，神色看起來有些懊喪，唇角一垂徐徐道：“隻是感覺你……還是認為本官沒能力去保護你。”

    他乖乖的坐在凳子上，仰頭看她的模樣像個不受大人器重的孩子。衛夕隻覺得心尖變地軟塌塌的，抬手摸了摸他的頭，哧哧笑道：“傻樣，怎會呢？我知道你能保護我，但我也要保護你呀，我的指揮使大人。”

    她的掌心暖暖的，伏在額頭上很舒服。牧容抿了下唇，不知道她這話什意思，繼而道：“何出此言？”

    他一個大男人，哪會輪得到一個女子來保護？

    “如果前方是火坑，我能看著你往麵跳嗎？”衛夕半蹲下來，雙手伏在他的膝上，臉上洋溢著和煦的笑容，“相愛不是自私的，既然決定在一起了，我也不能隻顧著享受你的愛。我不是世家大族出身，沒能力為你的前程錦繡添花。不托你後腿，不給你臉上抹黑，好好照顧你，這就是我現在能給你的愛。或許有些渺卑微，但我已經竭盡全力了，你能懂我嗎？”

    她歪了下腦袋，依舊是淺笑盈盈，可那雙翦水秋瞳卻蘊著絲沒奈何的意味。如果她能穿越到一個世家大族的身上，或許就不用這身不由己了。

    不過這個想法也是稍縱即逝，她很快就從失落中走了出來。若真是那樣，恐怕她和錦衣衛也八竿子打不著了，自然也不會和牧容有什糾葛了。得不償失，還是現在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