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名為現實的怪物

    全都是不認識的人。

    燈同朝倉坐在一旁睜大了眼睛，沒有找到非常前排的座位，隻能在後麵睜大了眼睛，仔細的看著自己並不熟悉的球賽。

    到最後能說的也隻有“好像很厲害的樣子”、“剛剛那個人不算犯規嗎”、“哎哎哎黑子君是從哪冒出來的啦我又看不到他了”……如此之類。

    朝倉多半時間是在無奈的笑著，燈則是認真的觀看著比賽。

    仔細想想，赤司征十郎的球賽自己什時候看過一場完整的呢？

    在體育課的時候他經常在那邊打球，黑子君也是。

    她則是與朝倉、千尋一起打著排球或是跑步，時而會忍不住轉身看看他怎樣了，也僅僅是如此。

    早就不知是從什時候開始就變成了這樣的狀況，忍不住想要注視他，一不留神就想到了他的事情。

    然而，也隻是看著。

    甚至連一場完整的球賽都沒有見過這種事，也隻是在現在才發覺到的。

    他在球場上像往常那樣奔跑著，同幾個燈之前在天台外見過的男生一起，看上去是一支和諧的團隊……在籃球上也是，他似乎從未輸過。

    這並不是燈第一次感慨。

    赤司征十郎不會輸，他一直引導著勝利，可那又像是枷鎖一樣，讓他強迫著自己。

    ……對她也是一樣的。

    無所不能的他與差勁的自己。

    燈無法形容自己的感受，但也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心情不可能沒有羨慕與沮喪。

    每次看到你的時候都會覺得自己糟糕透了——

    ——然而，我還是喜歡上了這樣的你。

    為什呢。

    這個疑問從少女的大腦中發出的那一刻，她同時聽見了裁判宣布比賽結束的聲音。

    努力的你與不努力的我。

    他擦著額角的汗珠，根本不知道她正在看著自己。

    一直以來……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都是這樣。

    進球。

    進球了進球了進球了。

    歡呼了，尖叫了，鼓勵了，喊了。

    他轉身了，傳球了，奔跑了，前進了。

    ……變得、越來越遠了。

    “嗚啊，真是跟我想象中的有所差距呢。明明以前還是那樣的……真棒。我都要被他們的球技感動了啦。”朝倉的聲音從耳邊傳來，近在咫尺，遠在天邊。

    “赤司君也很厲害，嗯……真是的，這家夥怎什都那強大啊。”

    就這樣提到了那個人的名字。

    心中好像有種抽痛感，女生知道這並不是自己的錯覺。

    她抓住了坐在右側的友人的手，低下頭去，卻沒有看向她，隻是慢慢的說道：“那個……琉璃啊。”

    不能看向她。

    已經、不行了……

    如果看到她的話，又會想要忍不住撒起嬌來，會忍不住哭出來的。

    “……我覺得，能陪你來看這場比賽太好了。”

    雖然不太明白，但有一件事非常清楚。

    赤司——赤司征十郎他，在哪都非常的……強大。

    一直都是勝者。

    琉璃也是，每次去她家都會看到各種參考書之類，一直以來為了分擔哥哥大人的工作都有很努力的。

    千尋也是，為了考播音主持專業特意去申請了學校廣播社，好不容易才加入了。

    早間那幾個也是……班長也是……

    ——那，五更燈呢？

    “咦？為什突然這說？”朝倉意外的感歎著，然而轉頭看到的便是燈咬住自己的下唇將身軀向下彎曲的模樣。

    已經忍耐不住了啊——

    不甘心的情緒，焦躁的感覺，接著就感到了心口處的疼痛。

    “……不想說的話，就當我沒有問。”

    她說著，語氣也不禁放輕了幾分。

    無論是誰都能看得出來她現在的狀況絕對不能以好來形容。

    五更燈捂住了自己的雙唇，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她更用力的握緊了朝倉的手，從掌心傳來的溫暖卻讓她覺得那疏離。

    “不，我會說的。”

    【能陪你來看這場比賽，真的是太好了。】

    【因為這做，我察覺到了一件事。】

    “我啊……每次看到赤司君的時候，總感覺，好像在跟‘現實’戰鬥一樣呢。”

    赤司君也是，琉璃也是，黑子君也是，還有千尋跟大家都是。

    大家都在前進。

    隻有她一個人不是。

    隻有自己，不是這樣的。

    所有人在前進的時候，隻有一個人留在了原地駐足。

    每日每日隻會對操勞的母親敷衍了事，最終讓她也對自己完全失望。

    想要努力的時候真正做過什，經常都是在自暴自棄。

    不想讀書，就將書本放在一邊不管。

    不想學藝術，就把誌願表折成了紙船。

    然後呢。

    請問——一直以來都是如此糟蹋作踐自己人生的五更燈小姐。

    在這之後，要怎辦呢。

    燈站在廁所的洗手台邊，用清水洗了好幾把臉。

    在那之後、扔下朝倉自己獨自跑掉，最後隨便找到了這躲藏了起來。

    手機已經不止發來了一條短信，然而卻一點回複的*都沒有。

    “……我真的是、超級糟糕的家夥啊。”燈說著，看向鏡中的自己的臉。

    接著眼淚從女生的眼眶中滑落，與清水一同低落在她的衣服上。

    “對不起…琉璃。對不起…明明你那開心的。”

    開口說話了之後就再也停止不住自己的言語，從喉間傳來的壓迫敢讓她快要無法呼吸。

    一直以來為了不讓自己背負著，永遠都在逃避。

    想著隻要不去麵對就好了，把所有的東西忘掉就好了，隻要不記得了，就不用承受了——

    然後，丟掉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忘記了自己應該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