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夜在陰雲密布之間降臨。
還沒到平時入夜的時間,天色就已暗了。雨一直沒下,海島上無風,氣壓沉得讓人透不過氣來。吃過晚飯以後,眾人耐不住屋的煩躁悶熱,都跑到了前門外頭。
遠處的草叢浮起些許熒亮的小光點,看得嚴小蕎直呼“螢火蟲”。輕快的聲音讓人暫時忘卻了所處的環境,隻盼著這場雨能早些降下,好澆熄這的悶熱。
“大趙呢?”劉文修忽然記起好像已經很久沒有看到趙銘安了。
“他好像吃壞肚子了。我看他一個下午都在跑廁所,飯都沒吃呢。嘻嘻。”嚴小蕎笑著回答他。
“活該,讓他嘴賤。”安淩跟著罵了句,大笑起來。
“好了,同學一場,少說兩句。”劉文修勸她。
“他半夜摸到阿香房時,怎就沒想著同學一場。這不要臉的事也做得出來!”安淩啐了一口,不依不饒地罵著。
……
屋外的對話聲傳進廚房,嘰嘰喳喳的聲音像大學時期寢室的座談會。
廚房的人沒有心思聽這些對話。
“刷——刷——”竹鍋刷刷過鐵鍋的聲音一下接一下響起,單調刺耳。
“我幫你刷鍋!”秦揚風跟在蘇黎歌身邊,伸手去搶她手的竹鍋刷。
蘇黎歌踮著腳刷大鐵鍋,聽到他的聲音,把手一甩,將竹鍋刷扔在了鍋,轉身就走。
從下午他在沈束麵前公開兩人的關係,又死皮賴臉地叫她“老婆”開始,她就沒跟他說過話,不管他再怎哄,她都始終沒理他。沈束是被打發走了,可蘇黎歌也積攢了滿肚子氣,她完全不想看到秦揚風。
“黎歌。”他迅速轉身,攔在了她前麵。
賭著氣的女人,臉頰鼓鼓的,正眼都不給她一個。
“秦揚風,我和你已經是過去時了,這攤破事了結,我們回去了手續辦清楚,我和你之間就沒有任何關係。”蘇黎歌想起那聲讓她發顫的“老婆”,就覺得心堵得慌。
“你也說我們手續還沒辦清楚,隻要這離婚手續一天沒辦完,你就還是我名正言順的妻子。”秦揚風攔在灶台前,堵住她的去路。
蘇黎歌往左,他就攔到左邊,往右,他就擋到右邊,兩個就跟玩老鷹捉小雞似的在灶台前追堵著。
她的表情越發沉下去。
“好了,我們不說這個。沈束把藥給我了,我幫你再敷一次腿。”他見她沉默,將態度一軟,伸手去牽她。
“啪——”她拍開他伸來的手。
“我要是早知道會有今天這種局麵,當初就該親手把離婚協議交給你,看著你簽完字我再走!”她的話不留情麵。
從他告訴她不想離婚那一刻起,她就已經意識兩人間勢必會麵臨這樣的局麵。
粉飾太平的假相會被狠狠撕破,所有傷口都重新浮出,四年前沒有完成的爭吵全都延續至今。
秦揚風臉上的溫柔因為她一句話被打碎。
“那你當初為什不親手交給我?”他仍舊沒讓步,冰冷的聲音咄咄逼人。
她既然開口了,他就要好好問清楚當初的事。
蘇黎歌猛地握緊拳頭,垂落的眼眸閃現一絲酸澀和怒意。
為什不親手交給他?
因為她根本就不想再見到他!
“回答我,為什不親手交給我?蘇黎歌,我可以原諒你做過的任何事,隻要你告訴我!”秦揚風按在灶台上的手幾乎要將那的磚塊壓碎。
隻要她願意說,他可以原諒她所有的錯誤。原諒她為了娘家的利益帶給他的欺騙和利用,原諒因她而造成的一切損失,也原諒她親手打掉了他們的孩子,又不負責任地一走了之。
他可以原諒這所有的一切,隻是因為他還愛她。
“原諒我?”蘇黎歌咬著牙,直至在自己口中嚐到一絲腥甜,才顫抖著開口,“我不覺得我有什需要求你原諒的地方。當初,拉我去結婚的人是你,最後,也是你扔給我一份離婚協議書,拍拍屁股就走,現在想要複合的人也是你!”
往事一樁樁一件件掠過,她的心跟著疼起。
胸口不斷起伏著,像被絲線牽扯著,她恨不得把那些花了四年時間好不容易才藏起的畫麵全部扔掉,因為這些畫麵的往複出現,總在提醒她一個不得不承認的事實。
她還愛他。
她做不到無動於衷。
可她不可能再和他一起了。
“你想和就和,想分就分,把我當成什人?我是蘇黎歌,不是你召之則來,揮之即去的寵物!”她壓低了聲音,沉悶像此刻天際遲遲不肯下雨的厚雲,“你高興了就說些甜言蜜語來哄我,你不高興了就連一個笑臉都吝嗇給我!我就像你可有可無的附屬品!秦揚風,你的世界太高端,我追不上、融不進,也不想再融進去!秦太太這個崗位太難了,我無法勝任,你另找她人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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