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淩手上一直戴著個寬麵啞光的銀鐲子,鐲麵上刻了簇雛菊,蘇黎歌對此有印象。
可這岩石濕滑、山路難行,夜漆黑一片根本無法行走,安淩怎走到這地方的?如果是有人強行帶她上來,那就更讓人費解了,就像剛才沈束說的,到了夜晚這伸手不見五指,自顧都不暇了,還怎再帶一個人上山?
“鐲子掉在山岩邊的草叢上,我過去撿的時候才發現草叢下麵其實是空的……”秦揚風拉緊她的手,盯了盯黑暗沈束模糊的背景,壓低了聲音說道。
上山的時候,沈束和蘇黎歌走得快,一直在他前麵,而他走走停停在觀察四周環境,因此隻有他發現了落在草叢間的銀鐲。銀鐲的掉落處看似安全,他一腳踏上後才發現密集的草叢下方是個斜坑。斜坑往下全是濕滑的石頭,他落入其中後整個人往下滑去,根本來不及出聲,而蘇黎歌與沈束已經走遠,自然也無法發現。
“有沒受傷?”蘇黎歌聽完他描述,想像著驚險的時刻,情不自禁急問。
“我沒事。”秦揚風心一暖,又道,“斜坑下麵是個山坳,山坳隻有一條路可以繞下山。如果安淩有走到那草叢上,應該和我一樣滾下去。但我在山坳搜尋過,並沒有發現任何可疑。”
他說著眼神忽然沉下,在她耳邊冷道:“銀鐲掉在草叢顯眼處,不像是安淩落下的,倒像是被人故意扔到那。”
蘇黎歌心一懸。如果是故意扔上去的,那一定是為了引誘某個人走過去。莫非有人想對他們不利?可目的何在呢?
她想不通。
“山坳有路下去,那你又爬上山幹什?”她忽想起遇見他時,他正攀在另一片斜坡往上爬著,那坡應該通往他說的山坳。
“我不爬上來,你肯一個人回去?”秦揚風反問她。
蘇黎歌頓時接不上話。
“放手,別抓著我。”她甩手冷道,語氣有種被人揭穿小心思的窘迫。
這個晚上真是糟透了,不止食物沒收集到多少,她還和沈束滾下山坡,後來又在秦揚風麵前哭得一塌糊塗,最後還忘情地和他……
她隻要一回想,就覺得狼狽到極點。
“哦。”他點頭,手卻抓得更緊。
蘇黎歌不想再和這人說話。
……
夜路難行,為了趕時間,三人沒再交談過什,都專注在腳下。出了山,天已全黑。夜色清朗無雲,月光灑下,照得四周一片霜冷的亮光。雖是夜晚,他們仍舊覺得眼前一亮。
從山林回到住處必須經過礁石群,空曠的海邊除了浪潮翻滾聲外,就隻剩下獵獵風響。
“阿嚏——”蘇黎歌的衣服濕了大半,被海風一吹,涼嗖嗖的冷起來。
“冷?”秦揚風皺了皺眉,伸手攬上她肩頭,想給她點熱度,可這一擁,他才察覺到她衣服濕粘在身上,裸/露在空氣中的手臂也冰涼異常。
他心一驚,放緩了腳步,借著月色打量她。
山光線暗沉,他看不清晰,如今有了月光,雖還是黯淡,可好歹讓他看清了她的樣子。
蘇黎歌的臉在月光下顯得尤其蒼白,雙頰上是幾道細長的血痕,額前有片汙漬,見他打量的視線望來,她不自然地轉開頭。
“不冷。”她悶悶道。
秦揚風卻煞住了腳步,拎起了她的手臂。
纖瘦有力的手臂上也全是血痕和刮破的傷口。他胸口窒悶抽疼,膝蓋一曲,便蹲到她身前。
“秦揚風,你幹什?”蘇黎歌小退一步,急道。
前麵的沈束聽到她的叫聲,也停了腳步轉頭望來。
“發生什事了?”秦揚風已經看到她小腿上長短不一的傷口,而原來包紮在她腿上的紗布已經滑落,露出麵一大片未痊愈的淤青。
“沒什。”
“為了找你,她滾下山坡了。”
沈束和蘇黎歌的聲音同時響起。
秦揚風猛地攥起拳頭,隻覺得胸口像遠方的海,五味雜陳的海浪洶湧地衝撞上心髒。
“我真沒事,都是皮外傷,倒是沈束因為救我,傷到頭了,比較嚴重。”她見藏不住,隻好開口回答,“你快點起來。”
他單膝跪在她身前,仰起頭,像是無聲承諾的儀式,虔誠堅定。
視線在她身上凝了幾秒,他才緩緩望向沈束,聲音喑啞地開口:“謝謝。”
這聲感謝,他發自內心。
沈束沉默片刻,冷道:“不用謝。我為她不為你。”
他已經不想再遮掩自己的感情了。
“好了,不要婆婆媽媽,快點回去。”蘇黎歌被這兩人弄得腦仁抽搐。
秦揚風在她麵前將腳跟一轉,將背對著她,雙臂忽然朝後一伸,壓在了她腿彎上。她的身體猝不及防往前撲倒,整個人趴到了他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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