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她忽然不難受了,你看,煙花多美啊,你看。
她的眼前再也不是那虛虛漠漠的荒蕪的一片了,她的眼前出現了她的記憶中從來沒有出現過的星星,每一顆星星都是那的亮,眨呀眨的。
她的眼淚出來了,辛辣的淚水,帶著幸福的笑。
她多想發出一點點聲音,告訴所有的人“你瞧,空那美;你看,星星那亮。”
可是她發不出一丁點的聲音,她用盡了全力,也隻是喉嚨“咕咕嚨嚨”的含糊不清的叫喊。
她忽然記起了,在她的生命有一個白月光似的夜晚,那晚上皎潔的月亮照在山崗上,那晚上,她看著遠遠近近的山嵐像極了一幅水墨畫。在她的心,在她的腦海,那應該還有一座院子,是秦家窪的那座院子嗎?
不對,她又搖了搖頭,一定是記錯了,記憶中的院子是幹淨整潔充滿了藥香味的,應該還有清淩淩的溪流的,不對,不對。
就這樣,她忽然覺得鼻腔一股辛辣的味道來了,又腥又甜,她想把那甜甜的汁液吮吸到胃,不知為何此時的她如饑似渴。
她悲哀地發現她連吞咽都不能了,嗓子仿佛有一團棉花,緊緊地裹挾著她,非但她呼吸不了,連吞一口那些在她看來甘甜的汁液都不能。
她悲哀極了,她忽然想要放棄一切了,就這樣混混沌沌地挺好的,不是嗎?
她就這樣想著的時候,她的大腦也更加亂糟糟了,她的感覺一點點地消逝,那些記憶中的山山水水像正在褪色的水墨畫一樣一點點地洇開,漸至消散不見。
有那一刻,她的大腦忽然特別清醒,是該再見了嗎?
她以為她獲得了新生,可是下一刻,那種窒息的感覺又緊緊地攫住了她。
是了,回光返照。
從來沒有想到,自己也會有這一。
她感覺體內有一股氣正在上竄下跳,好像那股氣像她一樣找不到突破口。
她忽然感到可笑至極,她這是要死了嗎?
每個人臨死的時候或許都多多少少對這塵蕊有所眷戀吧,然而她似乎一點也沒有。
除了司馬真,除了現在已經屬於伽藍草原的琴姑娘外,她不知道她的記憶還可以塞下什人?
對了,還有洛川王府的文書、文碧,還有那大門口匆匆的一個擁抱,那真實那溫暖,像曠古的風,像三月的陽光。
這些,死了就不能再擁有了嗎?
算了吧,這些都是假的,都是不存在的。
她就這樣閉上了雙眸。
對於塵世再多的眷戀,此時也化作了深深的疲憊。
死了就死了吧。
人死了是沒有靈魂的,對嗎?
可是她怎能感覺到自己在不停地下墜不停地下墜呢?
耳旁沒有風,臉上沒有淚,可是身子卻在止不住地往下掉,是錯覺了?
如果人死如草枯,如世上的雞鴨豬狗一樣的話,這真實的感覺又是從哪來的呢?
她的頭又是一陣眩暈。
隻聽得一聲慘叫,一口腥甜的熱呼呼的血噴在她的臉上。
一股清冷的空氣不期然地闖進了她的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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