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他闖下了大禍,因為那個女孩是他師父最為鍾愛的孫女,從他看她的溫柔的眼光,從他那瞬間變得細語輕言的話聲。可是他沒有忍住他對於這個世界的抵抗。
女孩用手支起自己身子的時候,她的漆黑的大眼眼蓄滿了淚水,她的眼瞼鼓了起來,又白又嫩的,像他曾經吃過的嫩豆腐。不知道為何此時他忽然想起了豆腐,然後他便忽然覺得他不那想死了,因為他曾經吃過的豆腐是那的美味,而在這他隻能吃到幹幹的硬硬的饅頭,如果能夠再吃一盤豆腐,那才能叫作死而無憾。
所以他本來無所畏懼的心便又顫抖了起來。
果然,伴隨著一聲怒吼。
那個老人怒了,他大罵道“果然是沒人要的東西,活該受到這樣的對待。”
他還想要些什,卻見那女孩像穿山甲一樣用極快的速度爬到老人的腳下,她一把抱住老人的腿,哭泣地道“爺爺,爺爺,不要再罵哥哥了,是我惹他不開心了,不要再罵他了。”
她輕言軟語地哄著他,他便會丟開他不再罵了,也沒有豐景相像中的如暴風驟雨般的打罵了。
他彎下腰抱起女孩走了,留下他一個人躺在那條山道上,他躺在那很久很久,多年以後當他回憶起這個片斷的時候他覺得自己應該是要感激那個姑娘的,可是彼時的他卻恨死了她,他覺得她像怪物一樣襯托出他的醜陋與不堪來。
她為什有健全的雙腿,她為什笑得那開心,她為什那招人喜愛。這一切都因為他沒有腿而已,如果他也有腿,那又有誰可以這樣無視他呢?
於是他堅強了。
可是心的惡之苗卻像雨後的野草一樣瘋長起來。
從那以後他表現得很好,姑娘與他更加親熱了,而他似乎也因為他推了姑娘一下想要表現他的愧疚與贖罪的心理,他對姑娘也很好。除了苦練師父教給他的本領,他便是陪著姑娘漫山遍野地玩樂。
他走不動,姑娘有時候把他放在竹床上拖著走,有時候會讓他自己一跳一跳的像隻白兔,他對她再也沒有那凶過。
不知道師父從哪為他製作了他的第一個輪椅,他此後便靠著輪椅的幫助與姑娘一起玩耍。
有一,他告訴姑娘他從來沒有去過外麵的街市,他很想去看一看。
於是姑娘騙走了他的師父,帶著他悄悄地下山了。
如果時光能夠倒流的話,他寧願回到那個時候,他可以繼續討厭著她,可以繼續偽裝著對她很好的樣子,可是他真的不想把她賣掉了。
他曾經跟過阿嬤到過街市,知道街市上有人會買丫頭或者使喚的廝,阿嬤曾經帶他買過使喚丫頭。他知道隻需在要賣的人頭上插一根稻草表示這個人是可以賣掉的,有人看中就會來買,隻要價錢合適,簽了契書,一方領了銀子,一方領了人便可以交易成功了。
所以他在路上順手撿了幾根稻草插在姑娘的頭上,姑娘回頭對他單純地笑道“
哥哥,你插在我頭上的是什東西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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