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沙已然聽得淚流滿麵,他不知道是因為他心的愁苦引起了共鳴,還是他真的心腸軟了很多。
他“你真是個混蛋,你怎可以把一個女孩給賣了呢?”
“當時我就是想賣了她,讓我師父痛苦,也讓她痛苦,因為她太愛笑了,她的笑讓我嫉妒。”他又喝了一大口酒,喝到最後,他嗚嗚地哭了起來,“其實我不該賣她的,你知道嗎我賣了他,我從此再也沒有安穩地睡過覺,她活在我很多很多的夢,在夢她仍然長不大,仍然那愛笑,可是我卻長成了我最討厭的樣子。”
完,他用雙手捂住臉。
而流沙也不看他,他狠狠地從羊腿上撕下一塊肉來,滿不在乎地道“這就是為什你無條件地幫助每一個落難的姑娘?不管她是誰,不問她的出身,不問她的相貌來曆,反正隻要需要幫助,你就會無條件地幫助她?”
“對,你得對。”豐景忽然哭了,“我幫了再多的姑娘又有什用呢?我常常想如果她遇到困難了,萬一她在那些姑娘之中呢?可是這多年過去了,我幫助了無數的姑娘,唯獨不知道她在哪。我記得她愛笑,眼神像秋的池水一樣純淨,可是,可是我再也找不著那樣的姑娘。她在我的記憶永遠是那個姑娘,她長大了會長成什樣子,我全然不知道。”
他嗚嗚地哭著,流沙冷漠地笑著。
他一邊笑一邊著“就像你殺了個人,然後你悔不當初,於是他從此樂善好施,可是你解救了再多的人的生命,都不能挽回你所殺的那一個人的生命。虧欠是永遠的,直至生命的終結。不,假如人有靈魂的話,那這種虧欠海枯石爛都不能解脫。你幫助了再多的姑娘那又如何?被你賣掉的姑娘不知道此刻正在哪個角落瑟瑟發抖,不知道她現在是不是吃不飽穿不暖,是不是正在經受著非人的折磨。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你的痛苦與她何幹?砍斷你雙腿的人不是她,不要你的人也不是她,相反是她的爺爺你的師父挽救了你,教給你了一身的本領,可是你卻把他的孫女賣了,他至死都不知道。真是一個好笑的故事,笑死我了。”
完,他真的笑了,他笑出了眼淚。
不知道是這個在他眼他當作笑話的故事過於好笑還是酒太烈了,他居然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豐景哭了,他一直覺得很壓抑,他一直在黑與白之間搖擺不定,是流沙的一席話讓他知道他曾經真是做錯了,而且永遠無挽回的可能了。
於是他哭了,他從來沒有這樣痛快地哭過。
從來他隻能維持著臉上平平靜靜的神色,無悲無喜無怒。
而現在他像初生的嬰兒一樣想哭就哭了。
他也不知道他是為自己當年做過的錯事而哭,還是為了他自己丟失的雙腿而哭;或者他隻是想哭,在流沙麵前他終於可以無所顧忌地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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