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點點頭，又道“其實這個男孩命運也很悲苦，這個故事老朽原本是不知道的，隻是因為這男孩也並不是一般的人。有一年，老朽被召進了琉璃王宮，起琉璃王宮那真是氣派極了。不過言歸正傳，這琉璃王原來在宮外有個兒子，可是那是私生子啊，那兒子的生母出身又極為低賤，入不得妃嬪之位，可是那孩子又確確實實為龍種。琉璃王把他的這個私生子托付給老朽，老朽本來點化他成人，誰知他父子二人實為一丘之貉，琉璃王對老朽假以托孤之意，那兒子卻又暗地為琉璃王賣命，聲勢如日中。可老朽雖為朽木之人，卻是重於諾言之人啊。既然答應了，哪怕明知道是被人利用一樣也要踐行自己的承諾。在我得知了長大後的男孩日日夜夜為時候自己做的錯事苦惱的時候，老朽突然想起了老朽的師父遺留下的忘憂散。師父的遺誌上服了忘憂散之後，人就像睡著了一樣，一覺醒來，過往生命中開心的、不開心的往事統統都會忘掉。師父還記載了他使用忘憂散幫助幾個人的事情。這忘憂散極為難得，然則成年後的男孩唯一的不開心便是他的夢魘，老朽就拿出珍藏的忘憂散來，裝作一個跛腳道人，把這忘憂散給了成年後的男孩，並對他明了忘憂散的作用。”

    “這個男孩是誰？”月塵的臉色陰沉了下來，她的腦海忽然就蹦出了豐景的麵孔來，那個終日坐在輪椅上，言笑晏晏的樣子。

    老人呷了一口茶道“做人就像品茶一樣，好茶要慢慢喝，好故事要慢慢聽，你那急於知道男孩是誰是不是你的心已經有答案了？”

    月塵緊緊地握住自己的手，她用眼神向他示意道她不再追問，他可以繼續講下去了。

    老人並不在乎她的表情，他繼續道“我把這藥給了他，是想讓他服了藥之後，忘記他自己所做的事，從此做一個快樂的人。因為他的師父已經去世了，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人知道他的過往了，假如他自己忘記的話，那永遠不會有人提起，這對他而言，難道不是一個很好的新的開始嗎？一覺醒來，雖然雙腳依然沒有，可是沒有人知道他是怎失去雙腿的，人都是趨利避害的，他一定會為他失去的雙腿編造一個完美的合理的故事，這故事一定能夠感動到他自己，也一定能夠感動到別人。明白嗎？同時，一覺醒來，他不再是自己了，就像一個人生來便擁有榮華富貴一樣，一覺醒來，所有的一切都盡在掌握中，你，這感覺是不是很美妙？”

    完，老人的神色出現無限向往的渴望，月塵看著他，冷冷地道“不，也有可能一覺醒來之後，看水不是水，見山不是山，世界就變了他初時的模樣”。

    “所以我給了他選擇，我告訴他忘憂散的作用，我沒有逼他去吃，我是把藥交給他了，而我現在也知道我錯了，我不應該隨隨便便把忘憂散給他的，我不知道他會讓別人來吃這忘憂散。因為這藥如此珍貴”老人長歎一口氣，此時草廬外麵雨更大了，不時有冷風竄進來，裹挾著潮濕的水氣不停地敲打著燈籠。

    “可是他給了別人吃，對不

    對？”月塵冷冷地問道。

    “是的，這也是我萬萬沒有想到的。”

    “那個人是我，對不對？”月塵步步緊逼地問道，“你的那個男孩是豐景豐大公子對不對？”

    她連珠炮似的發問讓老人的眉頭越皺越緊，老人不得不點著頭。

    “他把那個藥給我吃了，所以醒來後的我看見一切都是陌生的，什也不知道，不知道自己原本是什模樣，那我也一定有著不為人知的過去了？”月塵冷笑地道，“怪不得我常常找不到方向，一個人如果不知道自己來自何處，那種空虛的感覺足以謀殺掉孤寂的靈魂。像空中的飛絮一樣，不知道自己何所生，亦不知自己即將往何處去。你懂這種感受嗎？”

    月塵的淚水像那扯扯地的雨幕一樣，滾滾而下。

    這些日子以來所受的委屈所受的苦終於找到了突破口，原來罪不在她啊，不在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