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洪曉鴻駕車去了省城機場。九時後溫錦堂走出候機大廳的出口，洪曉鴻急步上前接過行李，車輛駛上國道，洪曉鴻問道：“這次同弟妹到國外觀光旅遊，收獲肯定不啊，出來讓我也長長見識。”溫錦堂：“這次充其量算是走馬觀花，即便下馬觀花，看得也是表麵。這次總共到了六個國家，德國、法國、意大利、瑞士、韓國、日本。要談收獲的話，首先是更加堅定了對鄧平理論的信仰和崇拜。改革開放發展是硬道理，絕對是無可爭議的至理名言。所到之處經濟極其發達，社會財富跟人家不可同日而語。發達國家單農民吧，到了老年可以享受到各種保障，喪失勞動能力了，仍然衣食無憂，在咱國家談這個問題為時尚早。”洪曉鴻：“咱的項目考察有結論了嗎？”溫錦堂：“市場需求前景看好，設備技術引進，資料都帶回來了，已經送到有關的專家手，聘請他們科學論證。”

    洪曉鴻：“產品的初級階段明開張了，趙光賢提出皮革出廠，每平方尺要兩塊八，土地使用的收益含到頭了，按月生產萬張皮，流動資金得保證一百五十萬。”溫錦堂：“產品到了咱手，外貿可做到五塊。內貿的平尺價高一些。換取外匯是為購買設備做準備。目前咱沒有進出口權，得允許代理商扒一層，我看趙光賢的意見可以滿足他。”洪曉鴻：“關於鄭工、姚工的待遇，怎定，由哪方負擔？你怎考慮的？”溫錦堂：“這兩位是咱委派的，其工資待遇應該屬於咱。”

    洪曉鴻：“此事如交給趙家弟兄倆辦，給多了舍不得，給少了留不住人才，技術人員可以實行基本工資、生活補助加獎金。獎金多少同產品質量數量掛鉤。”溫錦堂：“應該有這個激勵措施，責任、貢獻、利益密切聯係，待遇基數是保本穩人心，獎金的上下浮動，能發揮調動積極性。另外上次談到的，業務上還得充實人員。”洪曉鴻：“內弟謝葆奇年輕有文化未婚，跟著我摔打一陣子了，現在廠擔任廠長，讓他參加是合適的。”溫錦堂：“產品出廠後的業務由葆奇負責吧，財務管理交給你弟妹，所創的效益咱平分秋色。”洪曉鴻：“凡事得分主次，這個項目非你不建離你不興，按三七分成，我願足矣。”

    車到都津後，住進了運河大酒店，溫錦堂一看安排的是總統套間，堅決要求調換。：“好店一宿，慢創業之初，日後能有家大業大，也不可如此排場。再哥哥都不曾有此消費，弟豈敢。用北方人的話，我別造孽了。”洪曉鴻含笑從其言。午飯的時候，洪曉鴻拿出一本活期存折，遞與溫錦堂，他接過來一看，存款人溫錦堂，存款金額一千六百八十萬。放於酒桌問道：“洪哥這是何意？”洪曉鴻：“這筆資金的用途歸屬有言在先，現在是物歸原主。”溫錦堂：“這是上文，下文是鈔票生鈔票。目前項目的基礎是有了，大手筆待來年張旗鼓興土木。屈指算來資金得歇息半年，豈不可惜。也顯得我等能力不足。哥哥做無本的生意，借水行舟順風轉舵卓爾不群。何不借這個一六八牛刀試，等存款額前麵加一或後麵添零我再接不遲。”

    洪曉鴻：“兄弟這番話不是取笑，便是期待過高了。買賣有賠有掙，生意有興有衰，大財險中求，倘有不測如何是好？”溫錦堂：“賠時預示快掙了，贏時潛在的輸快接近了。經驗靠積累，才幹需曆練。隻要不被哄騙，智者賠十萬會有掙百萬的本事，如賠百萬則賺千萬的本領自然增長。”洪曉鴻：“近期準備同都津政府官辦公司聯手共謀發展，對此兄弟有何見教？”溫錦堂：“以經濟協作之名，行官商之實，這都是從南方學來的。交往之初可以把經營項目視為建築工程，圖紙的設計繪製由他來辦，咱按要求建築施工。待交往有了深度，彼此知根摸底，感情投資也跟上了，到這個程度把圖紙設計攬過來，讓官家做具體事。他們不願意幹或者幹不了，晾個差不多收回來，形成自導自演。驅使務工的不算本事，能指使有權的叫能耐。”洪曉鴻：“此論正合我意，今日彼此切磋我已心神領會，對以後的建樹必有補益。”溫錦堂：“午飯後各自休息，傍晚時獨步街頭，品嚐都津的吃，明早餐後即刻趕赴安曹趙家村。”洪曉鴻將溫錦堂送至客房。

    回到商店，謝葆真：“上午經協公司李經理來訪未晤，他抽時間再來。”洪慶祥：“既然有合作意向，來而不往非禮也。”洪曉鴻稍事休息去了經協公司。李保金聽洪曉鴻來了，自然很高興。在他上茶的時候，洪曉鴻的習慣，凡初次打交道先給人家相麵，隻見這李保金年齡約四十上下，中上身材，臉膛白淨五官端正，穿著講究。洪曉鴻：“上午忙於接待南方朋友，讓李經理枉駕一趟，不好意思。”李保金：“蔣行長對洪經理讚賞有加特意舉薦，能為銀行領導座上賓，足見人品才幹非同一般。”洪曉鴻：“李經理過獎了，曉鴻白手起家，所幸的是得到方方麵麵的支持幫助，稍有收獲不足掛齒。”

    李保金：“公司的背景、優勢，蔣行長都給你介紹了。他希望我們精誠合作實現共贏。不知洪經理意下如何？”洪曉鴻：“蔣行長是在成人之美，我何樂不為。想請教李經理合作的起點從何談起？”李保金：“有市政府領導牽頭，公司同央屬在都津的企業，還有地方國有企業，意向的東西確實不少。我的想法集中力量一件件的辦。接任之後我首選的是都津礦務局，去年煤炭產量已經超過兩千萬噸，今年又有兩座礦井投產，產量能增加六百萬噸。地方政府對央屬企業供水供電、子女上學、副食品供應、塌陷區村莊搬遷提供保障支援，煤礦方麵每年給地方計劃外供應三十萬噸煤炭。前幾礦務局領導來的時候，我陪同政府領導接待的，附帶的提出，通過經濟協作幫助他們搞一批彩電，主要用於對職工的獎勵。關於彩電的需求，洗滌劑廠也給市府領導提過，企業效益好，想每人發一台。同他們廠長談了一次了，企業產品在市場供不應求，可以按成本價給咱洗衣粉，如果能滿足廠、礦的需求，效益相當可觀。”

    洪曉鴻：“兩家需求數量得多少台？”李保金：“礦務局張口了個兩千，實際上愈多愈善，洗滌劑廠是一千台。”洪曉鴻：“話直白了，眼下這塊敲門磚是彩電，這幾年國民經濟突飛猛進，產生了高收入、高分配，帶來的是高消費，談到彩電有關人士稱市場需求缺口五百萬台。有九億人口的大國，這話不是誇大其詞。我盡快通過業務脈絡落實貨源，等有了頭緒關心的問題再行協商。”李保金：“對洪經理的智商能量早有所聞，我靜候佳音。”洪曉鴻：“剛才的交流腦海屬於空白，過頭的話無從談起，但絕對不會懈怠。”

    洪曉鴻對於同李保金的初次接觸感覺不錯，首重對方人品方麵，相信自己的眼力。分析情況這李保金想幹事想改變現狀，急於打開局麵，這是能夠同道並行的前提。眼前門路交集，當分清輕重緩急，做到有條不紊。經過思考洪曉鴻電話通知內弟謝葆奇，要他做好準備明早六點到運河大酒店，陪溫經理同去皮革廠。晚飯時，洪曉鴻獨尋一處自斟自飲沉思良久。敏銳地感覺到這頭蘊藏巨大商機，事在人為機不可失。因此晚九時後，去了溫錦堂下榻處，他剛剛回來。洪曉鴻問：“晚飯怎吃的？”溫錦堂：“蔡家的甏肉幹飯，米飯是老師傅用柴禾大籠蒸出來的，甏菜色香獨特很可口，外加一瓶劍南春，已是酒足飯飽。哥哥這時前來，定是下午談的收獲不。”

    洪曉鴻遂把同李保金交流的基本情況簡要敘。溫錦堂聞言麵露喜色，道：“目前彩電供求矛盾，主要是顯像管依賴進口。你弟妹的姑表妹手眼通，專門做進口顯像管生意。利潤實現方式，一是管子直接加價；二是與廠家產品銷售四六分成。進口批文她是輕車熟路，外匯額度是你弟妹幫著搞得。”洪曉鴻：“你那不是沒有外匯流程嗎？”溫錦堂：“主要是靠市場調劑，實際上是倒賣。現在銀行牌價一比七，私下的兌換一比十。不能視街頭鬧市人員，他們人多勢眾積少成多。星級酒店有關係有價比，也能拿到了。”

    洪曉鴻：“根據地方和企業的協作意向，咱的開篇之作是煤炭怎樣？”溫錦堂：“煤炭是工業的糧食，電力、化工、鋼鐵都離不了。改革開放以來，國內大型的鋼鐵企業，內，革新挖潛技術改造；外，引進先進設備技術管理。生產能力今非昔比，接踵而來的是原材料供應矛盾突出了。煤炭企業計劃內供應不足，計劃外協調困難。要是能控製煤炭資源，策劃以物換物，起先設想的鋼材生意有望成為現實。”洪曉鴻：“這出好戲的序幕是彩電，事不宜遲當雷厲風行。”溫錦堂：“安曹那邊大的動作當在明年開春之後，今年滾不了雪球，參加完開工典禮，哥哥即刻南下。你弟妹現在深圳，我先打個招呼，讓她全力配合。”

    洪曉鴻：“此時此刻我有一比，織布機離不開梭子，仙配麵七女下凡與董永成親，員外要七女一夜織十匹錦絹，姐姐們下凡後，讓鵝送來了梭，今咱弟兄倆編織生意網絡的梭就是彩電。現在物質上溫飽覆蓋了大多數，文化生活需求隨之增長，社會顯得力不從心。一台彩電對於各階層的人們，不僅是權力、身份、財富的標誌，而且是實實在在的精神享受。我十八歲就同煤礦打交道，舊社會犯了罪的人，隻要下井挖煤了，官府就不再追究。因為他已經到了地獄，新社會礦工地位自然不可同日而語，但是井下兩層石頭夾著生命，井上是有酒有肉，混好了有老婆孩，這個現實沒有大的改觀，工作生活太單調了。搞來彩電先送給他們。”

    溫錦堂：“這符合欲取之，必先予之。你弟妹叫何蘭秀，她表妹叫金蘭花。”洪曉鴻：“喜聞二女士尊姓大名，預示妙不可盡之於言，今逢二蘭秀花何金不得。明日需早起賢弟盡快歇息吧。”回家的路上，洪曉鴻徒步自吟《莊子?養生主》：（庖丁）提刀而立，為之四顧，為之躊躇滿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