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一進家門便抱住撲上來的女兒。

    “怎才回來？打電話你也不接。”母親絮絮叨叨的埋怨著。“瞅你眼睛跟兔子似得，都三張多的人了……琪琪別纏著你爸，趕緊回屋補個覺。”

    看著還沉浸在喜悅中的家人，張決定暫時不把老師的死訊告訴她們，“媽我不困。倒是餓了，一年多沒吃到家的飯了。”

    “想吃媽做的飯了，等著，給你做去。”母親著進了廚房，沒多久便端著兩盤菜放到兒子麵前。

    “媽做的飯就是香。”張夾起一塊肉先喂到女兒嘴，“好吃吧。”

    “湊合。”司琪眯著眼睛道，“比爸爸做的還有些差距。”

    “你個馬屁精。”張輕輕刮了一下女兒的鼻子。

    母親把手在圍裙上蹭了蹭，指著司琪笑罵道：“你要把這拍馬屁的勁都放到學習上也不至於考第二！”

    “全班第二不是挺好嗎？”

    司琪卻嘟著嘴道：“什全班，是全年級第二。”

    “全年級第二！這厲害。我閨女行啊。”

    “行什行。正好，趕緊把你的出差補貼給我。”

    “哪那快報下來啊。家急著用錢嗎？”

    “給她。”母親著指了指司琪，“你抓點緊，再過兩就報不上名了。”

    “奶奶，我不是了，那個英語班我不去。”

    “孩子家家的懂什？要不是你英語丟了三分能從第一掉到第二嗎？”

    “我就不去！”司琪的嘴掘得老高，求助的望著父親。“媽，現在都素質教育了，孩子還別逼的那緊。”

    “孩子不懂事你也不懂事，還跟我素質教育，就是這個素質教育鬧的，搞什推優入學。”母親越聲越大，“她們學和北大附中有協議，每年就三個名額。李書記的兒子和她同級，肯定占一個吧，明年保不齊還有哪個大老板送錢的買名額的。咱能靠什？隻能靠分。現在競爭多激烈，孩子上不了好初中就上不了好高中，上不了好高中就上不了好大學，上不了好大學這孩子一輩子就完了。這事沒得商量，必須聽我的。”

    看著母親張不免打了個冷戰，恍惚間想起了兒時的回憶，偷偷對著司琪伸了伸舌頭，司琪眼睛轉著淚花，兩顆剛換的大門牙緊緊咬著下嘴唇似乎想什……

    突然門鈴響起，張實在不忍麵對無助的女兒，忙站起身來走到門前，可等他打開大門整個人卻愣住了。

    門口站的不是別人，正是昨在火車上那個到處給人算命的胖子，隻見他拎著兩瓶好酒站在門口，一見張他那張肥臉立時笑成了一朵大麗花。

    “張！我就我沒認錯。”

    張聽胖子叫出自己的名字，不由得皺眉頭，“你是？你怎知道我住這？”

    “你看，就你肯定把我忘了。”

    “是誰呀？”母親問道。

    沒等張回答那胖子就扯著脖子喊道：“趙姨，是我。陳楠楠！”

    張覺得這名字好熟，可一時卻想不起來。

    “呦！楠楠啊！我常姐今兒早上怎給我來電話。”母親從屋迎了出來。“你怎忘了，你常阿姨家的那對雙棒。你常姨，媽在襯衫廠的大姐，住襯衫廠宿舍的時候，你不見和他們兩姐弟倆一塊玩嗎？”

    張這才想了起來，兒時的確有這個玩伴，比自己大兩歲，還有個孿生姐姐叫陳丹丹，隻是搬家後就再沒來往了。

    母親將陳楠楠讓進屋，落座後端詳著他的那張肥臉歎了口氣：“一晃都這大了……”

    “阿姨您巧不巧，我昨坐火車回北京，您猜怎著？我和張就住一個包廂。”

    “這可太巧了，你倆十多年沒見了吧！”

    “二十多年了，當時我都沒敢認。”

    “可呢，你們一起玩的時候你還跟司琪一邊高呢。”

    “呦，這是子的閨女吧，都這大了。你看第一次見麵叔叔也沒準備什像樣的禮物，這樣。”陳楠楠著將自己手上帶著的一串金菩提手串摘了下來，“這手串是我請布達拉宮的大喇嘛念了七七四十九經給開的光，就當我給孩子的見麵禮了。”

    “這太貴重，司琪還不謝謝你陳叔叔。”

    母親著一推司琪，誰知司琪卻沒動，“我不要，我信主教的，要它幹嘛？”

    “這孩子，都是你們學校那個洋毛子老師鬧的。”

    “那你還讓我上補習班，你不怕我連基督教也信了。”

    陳楠楠尷尬的看著這祖孫倆鬥嘴，托著手串放下也不是收回也不好。母親低聲罵了兩句才轉過頭來，“孩子不懂事，讓你見笑了。大老遠來一趟，怎也得在這吃晚飯，你們哥倆好好聊聊，等著阿姨給你買肉去。”

    母親完帶著司琪出去買菜。陳楠楠大模大樣的坐在客廳抿了一口張沏的茶，噗的又吐了回去。“這什味啊！子你好歹也是個大博士，怎著，一把高碎就給自己打發了？來嚐嚐兄弟的。”陳楠楠著從手包摸出一個密封的竹筒，心翼翼的打開倒出十來片葉子，親自沏了一壺給張倒上。

    張喝了一口茶味的確不錯，“這茶應該挺貴吧。”

    “無價。正經的‘禦前八顆’每年才產二兩多點。也就是你，換別人我才舍不得他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