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擺渡人，我是專門來陪你一起喝酒跳樓的。”老板提著箱子，坐在女子旁邊，“妹兒啊，妝都哭花了。”

    唐鞅收到了一個好友申請，信息上是個女孩子。

    “喂喂，上掉妹子的事我可從來沒信過啊。”唐鞅坐在車上，擦了擦不存在的汗，翻著申請信息，上麵賬號來源竟然顯示：附近的人

    開什玩笑，老子沒開過附近的人啊。唐鞅心默默吐槽。

    唐鞅身為一個非典型高中廢柴，最不相信的就是愛情。他寧願多花時間去打爐石，也不願花時間陪人聊。

    “要加嗎？”他再次聽到了隻有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

    如果精神殿堂是萬能的思維處理器，那唐鞅應該是這個城市為數不多拿精神殿堂創造出一個所謂“夥伴”來消磨時間的人。他把這個假想出來的“朋友”隨意安置在殿堂的角落，讓他隨意生長。

    “我隨時都會逼死你。”這個陰影被創造出來後見到唐鞅的第一句話竟然是這個。

    “啊啊，不加白不加，加了又不會少塊肉。”唐鞅思考了幾秒，摁下了同意申請。

    “你是男的女的？”唐鞅收到的這個陌生人的消息竟然是這個，他差點把喝的水噴出來。

    妹兒啊，就不能看看個人簡介嗎？唐鞅心中默默的著，回複了一句“男的。”

    接下來的幾，唐鞅竟然可以拋棄遊戲專心致誌的陪這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聊，這讓唐鞅很意外。身為廢柴，遊戲才是真正的歸宿，聊？聊隻會加速人們彼此的沉默，你可以和一個朋友聊到深夜，但是隻要聊的話題全部消失，彼此陷入尷尬的情況，剩下的便是寒酸的問候以及互相道晚安。這是時代的錯誤，手機聊終究還是比不上麵對麵聊，彼此等待著屏幕上隨時可能出現的句子，並揣摩著措辭再發出去。這種沒有任何感情色彩可言的交流是唐鞅他最不喜歡的事情。

    “很奇怪不是嗎？你話好像變多了。”灰色的身影俯下身子，看著唐鞅的屏幕問。

    “也許吧……突然感覺和這個人聊讓人覺得不那空虛了。”唐鞅嘿嘿的笑了起來，就像是一個傻瓜。

    這個陌生人的名字是唐鞅花了一晚上時間死纏爛磨才問出來的，他很少這樣執著過，好奇心嗎？也許吧。唐鞅這樣自言自語。

    “你到底叫什？”

    “哦巴桑，她們都喊我叫兔子。”

    “我要的是真名……還有，不準叫我哦巴桑。”隔著屏幕，唐鞅第一次覺得聊是這的有趣，讓人感覺一身輕鬆。

    “唔……”

    “到底叫什？”

    “璐可瑤。”

    接下來的十分鍾，唐鞅聯係到了一個許久沒有聯係的朋友，第一句話竟是問：“她是你妹妹？”

    “鞅子你別鬧了，我怎可能有妹妹？”

    “名字為什會這像？”

    “我怎知道？”

    為什要關心她的名字？

    應該仍然是好奇心在作祟，這個初中生竟能短時間內改變唐鞅的部分原則，讓他開始主動聯係朋友，唐鞅一直都是以好奇心為答案這樣安慰自己的。他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心仿佛有什東西正在蔓延擴散。

    “鞅子，你是不是要……”胡浩露出了陰險的笑容，笑嘻嘻的問他：“搞學妹？”

    “算了吧…”唐鞅有些汗顏，手指在鍵盤上敲的飛快，“你咱倆什遊戲都不會來這玩什？”

    早上六點的網吧，周圍格外的安靜，剛被胡浩和唐鞅吵醒的網管又昏昏的睡去，隻有魚缸養的紅鸚鵡漫無目的的遊著，提醒著他倆這活著的生物不隻是他們兩個無所事事的廢柴。

    “要不……咱倆拚點射？”胡浩身為稱霸學校的幾個s單挑王之一，竟要求唐鞅和他比他最擅長的事情，真是有毛病。

    更有毛病的是，唐鞅居然還同意了。結局可想而知，空蕩蕩的網吧回蕩著唐鞅的哀嚎，以及屏幕上無數的被爆頭標誌以及死亡回放。

    “那主動加你的學妹有沒有搭理你？”

    “想什呢？這點她還在睡覺呢。”

    “哎喲喲。”胡浩再一次露出來陰險的笑容。

    “不管這些了，再來。”唐鞅再次拿起鼠標，打算繼續挑戰不可能。

    為什一提到她，就感覺心暖暖的？唐鞅沒有理睬這個問題。

    陰影在魚缸咕嘟咕嘟的喝著水，滿懷怨氣的囔囔：“這樣可有點糟糕啊。”

    “喂，到了。趕緊下車。”一個急車，差點把老板從後座甩到副駕駛位置上。

    “這快？好久沒當擺渡人了，多少給我個緩衝啊。”老板揉了揉眼睛，抬頭看被警察和消防員包圍的高樓，喃喃道：“還真是高啊……”

    地上擺滿了充氣氣墊，秦炅走到了一個正在指揮的老警察麵前，立正敬禮：“頭，那家夥來了。”

    老警察往老板的方向看了一眼，點頭示意看到他了，又往上指了指，問：“能行嗎？”

    老板拍了拍箱子，信誓旦旦的：“老爺子你放心，大不了把那女的灌醉，一腳踹回去。”

    “去吧。”老警察淡淡的了一句，秦炅就帶著老板進了電梯。

    “在哪層跳啊？”老板不經意的問。

    “頂層……”秦炅有些抓狂：問這個不是廢話嗎？從中間層跳還用得著你？直接找幾個人在上麵拽著繩子從而降一腳把人踹回去不就得了嗎？

    “啊呀，沒法踹呢。”老板似乎看透了秦炅的心思，嘲諷的道。

    這種拽著繩子從高層下來把輕生者踹回樓不知道是誰發明的方法，百試不靈，而且踹人的時候不踹別的地方，專往臉上踹，看著就覺得疼。

    “交給我吧。”到了頂層，老板提起箱子，走了出去。“你就別跟過來了，擺渡這事還是一個人來比較好。”

    剛一出電梯門，老板就看見一個長發美女坐在邊緣，一邊哭一邊還打著電話：“別再了，我死也不會答應你！”

    美女突然注意到老板的存在，警覺的雙手撐住地麵做出隨時都能跳下去的姿勢：“你你你你別過來，你要是過來我就跳下去。”

    “別急，妹子。”老板提著箱子向美女走過去，“你要是想跳樓早就跳下去了。”

    “你是警察？”

    “我是擺渡人，我是專門來這陪你一起喝酒跳樓的。”老板提著箱子坐到美女旁邊，“妹兒啊，妝都哭花了。”

    美女有些不解，看著老板打開箱子，掏出一瓶伏特加和兩個杯子，一個冰袋。

    老板晃了晃伏特加的瓶子，問：“跳樓之前先壯壯膽？00年的伏特加，我藏了14年了。”

    美女還沒來得及什，手便多了一杯伏特加，冰塊漫無目的的沉在杯底，她感覺有點難受。

    “跳樓之前，最好還是回憶回憶往事比較好。”老板故作淡定的喝了一口伏特加，心卻不停的念叨：趕緊喝趕緊喝，這酒勁兒賊大，喝完趕緊斷片睡覺，快點快點快點……

    那美女把酒喝下去一半，甩了甩頭發，把一些碎發捋到耳後：“我本以為我被綠了，可到最後才發現我竟然是綠別人的。”

    老板嗆了一口，吃驚的看著美女，心中不盡的喊：妹兒啊，你扯啥犢子呢？老子我擺渡從來沒碰見過這種情況。

    她是手模，那雙手簡直就是一件完美的藝術品，可從來沒有人在意過。知道那，她遇見了他，他看到她以後第一句話就是：“你手真好看，簡直就是藝術品。”

    奶奶的，這是什鬼劇情，你不會就這樣跟他在一起了吧？老板看她喝完整整一杯酒，默默吐槽。

    “然後我就跟他在一起了。”美女毫不在意的道。

    還真在一起了啊？老板無語。

    “你這驚訝，難道你活這大歲數，就沒一次突然就在一起的經曆？”

    怎可能沒有？那次經曆到現在還影響著我呢。老板心想著，抿了口酒，笑了笑：“還真沒有過呢。”

    “真是可憐，也罷，你這種人想必永遠不會得到真愛吧？”美女的臉上越發紅暈，烈性伏特加已經下去四分之一了，老板看著就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