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薄適恭謹地說道：“警局一直在調查柯小姐的案子，早在去年，案子差不多已經調查清楚了，柯小姐是意外身亡。

    墨染一直不肯放棄，她有‘山有木兮’百分之五的股份，她用全部的股份分紅聘請律師和偵探，調查那個案子，並督促警局不要結案。

    她親口告訴我的嶽父，她會盯著最大的兩個嫌疑人，蘇心悅和賈少庚，盯一輩子！

    墨染如果這輩子有害怕的事情，大概就是害怕柯小姐含冤而死。”

    柯爸爸微微動容。

    廚房傳來低低的啜泣聲。

    中年喪女，這對年紀才過半百的夫妻都已頭發半白。

    年薄適在柯以寒和徐沐的婚禮上見過他們，當時他們談吐得體、精神矍鑠，隨著柯以寒的逝去，兩人臉上的那種平安喜樂戛然而止。

    他也有些動容，審慎地觀察了一番，確保柯爸爸人品可信，便繼續道：“柯小姐是墨染唯一的朋友。你們可能感受不到‘唯一’這兩個字的份量。

    柯小姐去世的那天晚上，我正在hk，接到墨染的電話，她向我求救，她告訴我，以寒死了。在她沒有親人的那段時間，柯小姐為她支撐起了一半的天空，柯小姐死了，她的天塌了一半，她覺得她也快要死了。

    她問我能不能回去陪她。我以為她隻是死了個朋友，安慰她節哀，我沒有及時回去。第二天晚上，我們之間發生了一些誤會，墨染堅決要跟我離婚，並在第三天的早上離開s城。

    我找了她整整一年，她一個人懷孕，一個人生下孩子，我不知道她是怎做到的。”

    柯爸爸背過身擦了兩把眼淚，回頭，用泛紅的眼睛看著年薄適：“你的意思是，以寒死了，你的太太很傷心，很歉疚，我們應該告訴她，我們原諒她了，讓她後半輩子別活在歉疚中？”

    君墨染對柯以寒的看重，他的確感動，可就聽了年薄適幾句話，讓他們親手去打開君墨染心中愧疚的枷鎖，他是不甘願的。

    君墨染有個很疼愛她的老公，他們以寒也不是長在路邊任人踩踏的野草！

    他做不到看著女兒躺在冰冷的泥土中，成全君墨染無憂無慮地過著下半輩子！

    至少現在做不到。

    “不，事情遠遠不止您想象的這樣，”年薄適知道柯爸爸和柯媽媽是心軟明理的人，他此刻正在利用著他們的心軟明理，“墨染她沒有誇張，柯小姐死了，她的天真的塌了一半，另外一半的天卻不是我能幫她撐起來的。

    她離開我之時，告訴我，她要去找一個叫做溫涼茗的青梅竹馬，她和溫涼茗周遊世界三個月，然後發現懷孕，定居在你們所住的這座小鎮，那個溫涼茗照顧她的孕期，陪她生產。他才是那另外一半的天。”

    柯爸爸覺得匪夷所思：“不可能！我打聽過的，墨染一直一個人居住，懷了孩子也是自己照顧自己，小鎮上到處傳著鎮上來了一個被丈夫拋棄的可憐女人的流言。

    我和以寒的媽媽悄悄去探望過，她的確一個人居住，生產時也是可憐巴巴的一個人，醫生說她為了打電話叫救護車，從床上爬到電視櫃那拿手機，地上淌了一地血。我和以寒的媽媽本想去看望她，誰知她第二天就出院了。”

    這是年薄適第一次聽到君墨染生產那天的驚險，他險些掉下淚來。

    “可墨染是這告訴我的，她說，是溫涼茗及時打電話叫來了救護車，救了她和孩子兩條命。”

    柯爸爸覺得不可思議。

    年薄適壓了壓喉嚨中的哽咽：“墨染的情況很糟糕。她有精神分裂症，本來在柯小姐和家人的關愛中，已經好了的。柯小姐去世，我又做了些混賬事，這兩件事發生在一起，讓她崩潰了。所以，那個溫涼茗，他又出來了，他出來陪伴孤獨的墨染，陪她走過這段艱難的時期。”

    柯爸爸的眼睛瞪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