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無刀,心中也無刀。
世上要殺的又豈是刀可以終結的?!世上的路又豈止是以殺止殺一條道路?!
他的靈魂早已出賣給地獄惡鬼,可是他現在已化身為魔,永無終結的魔,忘情成魔。
忘情又是不是無情呢?!他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
喉上鋒銳熾熱的鉤索仿佛已經成為一道符號,因為他的全部精神都已經猶如滔洪水灌注而出,他現在已經在令人極致清醒的痛苦下學會忍耐。
他仿佛已經生出了第三隻眼睛,這隻眼睛能令他看清楚以往他不曾看清楚的東西,非神,非魔,非仙,非妖。
他的腦海出現了一幅圖,鬱壘留下的力量也如他一樣,桀驁不馴又似刀劍的鋒芒,不斷在他體內造成可怕的傷害,以如此劇烈的痛苦放能有維持他清醒的可能。
二百零六個周後他已經記住了鬱壘力量運轉的路線,猶如一尊亙古的盤桓於無盡時空歲月之中不老不死的神,一尊猶龍的又似道一般的——神!
他並不知道道是什樣的存在,他甚至隻能窺見它的隻鱗片爪,一片龍鱗。
為了記住這道鱗的奇異複雜至極的紋路他的精神已經快要燃盡,就像一盞燈的燈油已經到了枯竭的關頭一般已經再無餘力支持他的任何冒險的行為。
他的眼已經黯淡渾濁至極,就像一個老人已走到生命的盡頭,又像夕陽的黃昏。
可是猶如賭場中永遠不會甘心的那些賭徒一樣,他的眼睛已經充滿了血絲。
賭上生命的一搏!
“不是你死,就是我死,我們就來賭上誰的命更長!”
他的聲音已經沙啞至極,就像地獄的惡鬼剛剛披上人皮還很不適應,沙啞猶如大漠的千嶂黃沙摩擦著岩石。
他的體內仿佛又充滿了活力,激烈至極地燃燒著,一切都在燃燒,霸道至極的燃燒,包括他自己,到最後他已經萎縮成一團,幹巴巴的極為褶皺的一團。
血已不再燃燒。
賭局如夢,一場刺激的夢。
他忽然前所未有的平靜,沒有任何多餘的自私的情緒,連鬱壘留下的法力也不能主導他十餘年背負血海之仇磨煉而出的意誌。
“如果我就此死去。
就讓我用自身燃出最後一抹光芒照亮黑暗,指引後來者前行的道路!”
少年閉上眼睛,猶如神殿的梵音禪唱,沙啞,悠遠至極,仿佛從際傳來。
他的下方是已經成為燃料的森森白骨,從他進來這些白骨就已經存在了,仿佛這些永遠也不會燒完。
然而他的四肢百骸盡廢經受恐怖熾炎與煉獄般折磨的他懷中一抹燦光卻開始輝耀!
轟!
猶如遠古神拔劍斬的一擊,他懷中爆發無比璀璨的霸道光芒,猛虎阿蠢的地洪爐大神通瞬間被破,猶如爛泥一般不堪一擊。
阿蠢的地洪爐被破,少年立刻掉在綠草如茵的草地上,遠處是一片桃花林。
他四肢百骸的黑炎已經平息消散,並使他已經如幹屍一般的軀體變成正常人一般。
一股新的力量取代了他之前的力量,十二萬九千六百道氣竅在破而後立已被打開!
這股力量猶如初生的幼兒,迫不及待地吞噬了鬱壘留下的久遠時間下已經潰不成軍的力量,步履蹣跚地在少年的體內運行,少年終於像獲得養分的種子一樣複蘇活力。
是沙漠驛麵那個老婦留下的金幣!而且是最特殊的一枚璀璨金幣,也是荼和鬱壘口中的買路錢。
人生如路,錢可買命!
少年頗為意外,看來這個世界還是好人多啊!少年幾乎要眼淚盈眶!但他不知道,他嘴的好人已經歸西了。
阿蠢是冥都陰司大將鬱壘的坐騎,地洪爐大神通雖然被破但對它並沒有造成什,隻是它的腹部已經血如泉湧。
阿蠢虎吼一聲,做出氣勢恢宏的攻擊姿態,少年嚇了一跳,他到現在還記得它那將他吞入腹中之後他來到了那個爐子,幾乎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阿蠢已經躍起!
阿蠢已經張開血盆大口!
阿蠢的爪牙已經極鋒利等待用血來洗脫它的恥辱!
但少年卻愕然發現這頭賣相不凡的猛虎竟然已經掉頭竄了個不知所蹤!
“這個蠢貨!回來我一定要把它的皮扒掉!”
神殿麵,鬱壘憤怒至極地蹬掉了案幾破口大罵,就連荼也非常無語。
鬱壘和荼的對麵,一麵青銅鏡銅鏽已斑駁,卻縈繞著一抹神異至極的清光!這麵鏡子已經清晰至極地映照出了阿蠢和少年對壘的畫麵。
即使是他和荼也沒有想到這子竟然可以死地逃生從地洪爐大神通之中尋找到一線生機,以他的力量開啟黃泉驛的買路錢,實在是才的構想。
但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鬱壘端起一尊酒爵,酒如爵,琥珀色。
“我突然發現申豹這個人很聰明。”
“哦?”
“他不用自己動刀子也不用自己出麵,反而讓我們兩個人忙得團團轉。”
“可是現在一切已經結束了。”
>>章節報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