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豁牙子

類別:其他類型 作者:舒信 本章:第二十七章、豁牙子

    第二,楚霖印如約而至,親自邁入了韓思齊那個什的營帳,十分和藹地慰問了整個什僅有的七名士兵。

    楚霖印的副官全程陪同。

    韓思齊負責接待。

    楚霖印隻待了不到一刻鍾就走了,但他走這一遭也不是真的要來慰問,隻不過是走個形式而已,待多長時間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借這次慰問成功地向外界傳達了一個信號——韓思齊被提拔為什長了。

    韓思齊很年輕,年輕到讓人懷疑他的能力。軍中不乏四五十歲還混在最底層的老兵,對於後起之秀如此迅捷的升遷不可能沒有脾氣。楚霖印親自走這一遭就是在給韓思齊麵子,也告訴那些人——韓思齊是我楚霖印十分看重的人才,你們最好都消停些,不要惹惱了我,也親自去會一會你們。

    楚霖印的舉動的確在很大程度上壓抑了老兵們的不滿情緒,至少在明麵上他們從未表達出一絲半點的不服氣,但是誰都知道,他們私下時常聚在一起抱怨,遇到韓思齊時也少有好臉色。

    其他什的還好,交流比較少,即便被擺了臉色,甚至挖苦兩句,韓思齊也不覺得對於自己有什影響。讓他頭疼的,是自己什內不服管的老兵。

    這個什,個兒是自己堅定的追隨者,對“水漲船高”的真理深信不疑,原來就貼心得與大內的閹人相差無幾,近來更為殷勤,被別人戲稱為韓思齊的跟屁蟲。老懂是個聰明人,事不關己高高掛起,誰當什長與他無關,他也懶得管,每一有空就出去“上課”,看到韓思齊點個頭抱個拳算是見禮,吩咐他的事情他會不打折扣地完成,但也不會多做一分,從不討好韓思齊。

    剩下的四個人,都不太好管。最年長的一位雖然無心爭奪什長,卻也不想被這一個能當自己孫子的家夥使喚,總推自己年老體邁駁了韓思齊好幾次麵子。再有一個,是原來什長的遠房侄子,那個什長還在的時候,對他多有照顧。現在什長換成了韓思齊,他就一下子從“皇親國戚”變成了沒娘的孩子,心理落差巨大,每次看到韓思齊都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好像是韓思齊害死了他的叔叔一樣。

    最最難管的一位,是副什長。他自認在什威望最高,如果沒有韓思齊,現在頂替戰死什長的就應該是他。所以他覺得韓思齊一定是依靠什見不得人的手段走了後門才上的位,因此在心極為嫉妒和鄙夷韓思齊。每次見到韓思齊,他都故意裝作沒有看到他,或者在擦肩而過時冷哼一聲以示輕視和不滿。他仗著自己的資曆,從來不遵從韓思齊的命令,隻按自己的想法辦事。有好幾次在全什聯合作戰中,就因為他的不合作,貽誤了戰機,乃至讓戰友蒙受了不必要的傷害。這是讓韓思齊最難以接受並感到憤怒的一點,你對我個人有意見可以,平常在軍營你對我不屑不滿,甚至罵我兩句我都可以忍,但是在戰場上我代表的是你的上級指揮官,就算不為了戰鬥的勝利,隻是為了保住你自己的命,你就必須要服從我!

    但是這個副什長一點覺悟都沒有,整活在自己編織的美夢,一意孤行如同被遮蔽雙眼,完全看不明白局勢。無視韓思齊不,還總是借副什長的身份對韓思齊的命令指手畫腳,絲毫沒有大局觀念。

    最後一個,則是這個副什長的跟班,長得賊眉鼠眼,據入軍前就是個偷。他是個狐假虎威油嘴滑舌的家夥,跟在副什長身邊好久了,好不容易盼到前任什長戰死了,他還以為副什長能再進一步,也好讓自己為虎作倀的底氣更足一些。可沒想到韓思齊後來者居上,居然趕超了副什長,他不禁氣急敗壞,一邊加大了氣力在副什長麵前挑撥二人的關係,一邊在那個老兵和原什長侄子麵前詆毀韓思齊,恨不得全什一起造反把韓思齊拉下來才好。可是當他一個人在韓思齊麵前時,卻又裝得無比尊敬,點頭哈腰笑臉相迎,演技好到不能再好。

    如果把贏得全什軍心當作一場戰役的話,老懂算是中立陣營,己方就隻有兩個人,敵軍則有四個人。這是一場以一敵二的戰爭。領過兵的人都知道,以少勝多,以一敵二,勝算不大。韓思齊卻堅信自己能夠奪得最終的勝利。為者常成,行者常至,自己已經當上了什長,這條路就沒有退路,雖不至於你死我活,但是自己一旦在這場戰爭中輸得丟盔棄甲,也別用楚霖印失望了,自己都沒臉再當什什長。所以,自己必須要勝,也一定能勝!

    機會,很快就來了。

    原什長的侄子身手不佳,上了戰場像個無頭蒼蠅亂闖亂撞,之前好幾次差點被人拍死,都因為運氣還不錯躲了過去。隻是今他遇上了一個難纏的對手,身材精壯,刀刀到肉,隻一會兒工夫就給他開了花,軍服上條條縷縷,被鮮血浸得發黑。他心知不敵,正巧看到副什長的跟班就在附近,胡亂招架了兩下跑了過去。沒成想,那副什長的跟班膽子不大,一扭頭看到他那副被“淩遲”了的慘樣,怪叫一聲跳開老遠。原什長侄子愣了一下,被對手一刀削在了肩膀上,深可見骨。

    然後,他就兩眼一黑,什都不知道了。

    再醒來的時候,都黑了。

    旁邊的副什長睡得像頭豬,呼嚕震響。地上燃著燈,守在床邊的個兒正坐在一把瘸了腿的木凳上守著自己,隻是可能因為色太晚,他有些打瞌睡,腦袋一點一點的,像雞啄米。

    他低下頭看看自己,**著上身,傷處被細心包紮過,隻是還在往外滲血。他這一動,牽動了肩膀上最深的傷口,頓時痛得齜牙咧嘴,哎呦叫了一聲。

    個兒被他這一叫驚醒,猛地一抬頭,瘸了腿的凳子一歪,他就摔在了地上。

    這一摔聲音很大,身邊的副什長皺著眉頭罵了句什,又哼哼唧唧地翻了個身繼續呼嚕如豬叫,也不知道醒沒醒。

    原什長侄子瞪大了眼睛看著個兒,他這一摔一定很疼,可他卻一點停頓也沒有,一骨碌爬起身來,也不揉痛處,也不拍掉身上的灰,而是第一時間衝到他的床前看著他,笑得跟朵花一樣:“你醒了?”

    原什長侄子尋思,這不廢話?誰睡著的時候眼睛瞪得這大,還滴溜溜亂轉啊?但這話到了嘴邊,他卻沒有出口。

    他看到營帳的門簾被掀開,韓思齊端著盆水走了進來,麵還飄著一個毛巾和幾條染血的布條,那布條看起來和自己身上的繃帶別無二致。

    韓思齊走進來,將盆放在地上,探頭看了看他,示意個兒將他身上的繃帶解下來,他則伸手撈出水盆的毛巾擰幹,心地擦了擦後者的傷口,又把水盆的布條擰幹心翼翼地裹在他的傷口。

    韓思齊笑笑:“這布條我洗了好幾遍了,這血看起來洗不掉,但是不髒的。”

    他沒吭聲。

    個兒打著哈欠看向韓思齊:“哥,軍醫不是他醒了就脫離危險了嗎?”

    韓思齊目光一直盯在原什長侄子臉上,聽此一問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然後突然一拍腦門:“我的藥!”轉身跑了出去。

    原什長侄子覺得奇怪,就問個兒:“什藥?”

    個兒看了看韓思齊消失的方向,道:“軍醫了,你醒了以後給你喝藥。這藥涵哥都煎了好幾個時辰了,也不見你醒,你要再不醒,鍋都幹了!”

    原什長侄子愣了愣,聲問:“你們一直守著我?”

    個兒沒注意到他的神情變換,理所當然地回答道:“不然兩隻鬼守著你?黑白無常?還是牛頭馬麵?”他被自己逗樂了,笑了笑又,“不過話回來,你還真差點被他們帶走,要不是我哥救了你,這會兒你估計已經過了奈何橋,正喝孟婆湯呢!”

    原什長侄子又是一愣,自己是……被什長救的?

    個兒眉飛色舞地向他描述了一番韓思齊是如何飛身趕到他身邊,一腳踹飛敵人,又以牙還牙接連數刀把敵人雕成了朵花,最後背著他於萬軍中趕回軍營,衝到軍醫麵前的精彩場麵。

    正講到軍醫懶得給他診斷,韓思齊一怒之下揪緊對方衣領的要緊處,韓思齊端著藥碗走了進來,聽到個兒的話,眉頭一沉,低喝道:“個兒!”

    個兒嚇得渾身一激靈,連忙噤了聲。

    韓思齊左手端碗右手持匙,舀起一匙藥湯吹了吹,個兒哪敢讓他親自喂傷員,接過碗匙遞到原什長侄子嘴邊,喂了一匙下去。

    原什長侄子一口藥咽下去,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這藥……也太……啊……可嗚……了……吧?

    聞起來就刺鼻,喝下去感覺更難受,這世上怎會有這難喝的東西呢?他突然覺得,和這碗隻應上有的鬼東西相比,孟婆湯也許更好喝。


>>章節報錯<<

如果您喜歡,請把《天下治》,方便以後閱讀天下治第二十七章、豁牙子後的更新連載!
如果你對天下治第二十七章、豁牙子並對天下治章節有什建議或者評論,請後台發信息給管理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