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難道不是應該跟我點溫馨的話嗎？”莫淩笑撇撇嘴。

    “你又不是孩子，還要我哄你不成？”我翻了個白眼。

    “可是。”他認真地看著我，“如果你做了對不起我的事，不管是什，我都會包容你的。”

    他含情脈脈的目光讓我無所適從，慌張之下，我出了很破壞氣氛的話：“那可未必，不要把話得那滿。一個人總要有自己的底線，就算無條件包容，也不代表不曾心懷芥蒂。”

    “你是這想的嗎？”莫淩笑眼中的光亮搖了搖，像是快要熄滅的燭火。

    “我，我那是想起在書上看到的句子了，別理我。”我訕訕地笑了幾聲，。

    算著時間差不多了，我們步行到海濱公園，尋找吳芬的女兒。海麵還在漲潮，來玩的人不多，但海灘很長，崔思煙也未必會在這個時間點出現，我們的任務還沒那輕鬆。

    自打我錯話後，莫淩笑就一直有點悶悶不樂的，總讓我覺得是我欺負了他。為了避免尷尬，我建議和他兵分兩路，一人從一頭開始找，然後再碰麵匯合。

    他很爽快地答應了，也沒有什舍不得我之類的廢話，倒讓我挺意外的。

    沙灘上堆著不少黑色的岩石，從旁邊走過的時候，我驚動了無數隻海蟑螂。它們用纖細的腳驚慌地逃竄，我甚至不敢細看那惡心的畫麵。

    一個中年婦女帶著一條金毛狗在海邊玩耍，那狗撲進白花花的海浪，爪子刨動，遊出好長一段距離再回來。上岸的時候，它屁顛屁顛叼著一個東西給主人。

    “你撿了什啊？”女主人問道。

    金毛狗嘴巴一鬆，深棕色的皮革錢包就掉在了沙石間。那錢包泡得都快爛掉了，頭也看不出有錢財等物品。女主人笑著誇了它兩句，帶它繼續往前走。

    我在他們前頭走著，忽然間，那條狗“汪汪”大叫起來，嚇得我還以為它要來襲擊我。

    轉身一看，它的確在衝著我吠，牙齒齜得很可怕，仿佛我是什妖怪。

    “毛毛，你亂叫什呢！”女主人拍了拍它的頭，罵道。

    我看了它幾秒，又覺得它不像是在嚇我，而像是在喊別的東西。

    我的身後是一片低矮的紅樹林，矮的不過到腰部，最高的也隻是差不多和我平齊。那金毛狗前半身伏低，做出攻擊的準備動作，朝那樹林狂吠。

    我往旁邊走開幾步，發現它的確不是對我有敵意，它的目標是那片樹林。狗是有靈性的生物，能夠看到人類所無法發現的髒東西，比如鬼。

    漸漸陰了下來，海浪推得水波上湧，刷洗著樹林下方的泥土。這段路的海水看起來很髒，是黑色的，在沒有光亮的樹根處，那顏色更是濃得宛如化不開的墨汁。

    看著看著，我竟看到樹林底下的海水衝來了些奇怪的東西。幾個人頭在波浪上載浮載沉，最後在沙麵上擱淺。潮水不斷湧上來，推得它們左右晃動，腫脹的眼皮下，幾雙隻有眼白的眼珠子直視著我。

    “汪！”

    在我因為那一幕震撼得無法呼吸的時候，是金毛狗的叫聲喚醒了我。再看去的時候，那哪還有什人頭，不過是幾個丟在那的椰子罷了。椰子大概是誰吃剩的垃圾，泡得發黑，還能看到一點麵的椰肉，樹叢那邊光線昏暗，我才產生了錯覺。

    “走了，回家去了。”女主人不知金毛狗為何會突然變得這異常，怕驚擾到海邊的人，隻好拉著它匆匆離去。

    我蹲下來觀察那片樹叢，可再也看不到那些異常的畫麵了。

    是我多心了嗎？

    蹲久了腰有點酸，我揉著自己的腰，無意中看到了一個人。

    那個女人捧著一個四四方方的東西，往海浪走。她踩著破碎的石頭墊腳，一直走到沒有地方落腳了才定住。

    她惆悵地看著海邊，嘴唇掀動，不知在些什。最後，她打開那個東西，傾斜著往海水倒。無數細碎的粉塵掉入海，還有的隨風飄散。

    我心中一喜，想必那就是崔思煙了。

    我快步向她走去，不成想那風忽然轉了個頭，那些骨灰就跟著風向我這邊吹來。我可不想吃一嘴骨灰，忙向旁邊跑開，還用手去遮擋。

    “崔思煙，你找死啊！往這邊撒幹嘛？！”

    一個男人的怒吼，直接為我驗證了她的身份。

    那男人帶著一個男孩在旁邊玩，盡管風壓根就吹不到他那邊去，還是惹來了他的不滿：“今是周六，我能讓你出來都不錯了，你居然還給我們身上撒骨灰？你什意思？”

    崔思煙暫且合上蓋子，“對不起啊老公，我沒想到風會往這邊刮。”

    男人罵罵咧咧地帶著孩子去其他地方玩，那孩子生得一張粉雕玉琢的臉蛋，可從崔思煙身邊經過時，竟也跟著大人給她擺臭臉。

    “哼，不要臉！”

    兩人正好與莫淩笑擦肩而過，他按著被風吹亂的頭發，問我：“怎樣，我那邊沒找到。”

    我指向崔思煙的背影，笑了笑。

    “就是她？”莫淩笑挑了挑眉。

    我向她走去，我的喉嚨有些幹澀，努力清了清嗓子，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好，請問你就是崔思煙嗎？吳芬是你的母親嗎？”

    崔思煙正在發呆，我一連問了兩次，她才轉過身，：“啊？對，我是，你們認識我母親嗎？”

    “我跟她是朋友，她很關心你，所以我來看看你。”我沒有傻傻地先把真正原因出來，不然她會把我當成瘋子。

    崔思煙抱緊了骨灰盒，苦澀地笑了一聲：“我感覺好像前幾才剛跟她吵完架，結果一轉眼，她人就沒了。謝謝你們來看我，我扛得住的。”

    “我也是昨才知道她的死訊，請問你知道她是怎過世的嗎？”吳芬不清楚自己的死因，我想崔思煙或許會知道些線索。

    但她搖了搖頭，“我也不清楚，據是心髒病發，或許是讓我氣出來的吧。唉，早知道我就聽她的話了。”

    “在你母親去世前我跟她聯係過，她總跟我放心不下你，怕她不在之後你會過得不好。所以，我想代替你母親來陪你一段時間。”我尋思著總得先跟崔思煙打好關係，才好幫吳芬完成心願。

    “你們太有心了，實話，我這些年來也沒交什朋友，在這種時候，我覺得我還是需要一個能聽我傾訴的人。”崔思煙騰出右手，：“請問你們叫什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