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給鰥夫

    斷人財路猶殺人父母, 掘墳者他日無葬身處

    辰軒一瞧，見那些東西顯然是她精心準備的。他早上走得急，全然沒注意到這個。現在到吃食, 還真有些餓了。有了吃的念頭, 他的肚子禁也配合著咕咕叫了幾聲。

    阿薇見從來雲淡風輕的辰軒這會兒臉上有了些不自然的神色，知道他尷尬了。

    辰軒不語, 轉身往屋走。

    阿薇忙叫住他，“我給你做點吃的吧。”想到他今日未吃早飯，剛才在爺爺那又光顧著喝酒了。

    辰軒頓住腳步，卻未回頭，聲音平淡如水，“不必麻煩。”

    阿薇見他提步又走, 忙又道：“我也餓了。”聲音卻不自覺低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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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灶跳躍著明亮的紅光，夏夜騰起絲絲煙火氣息。

    辰軒支了椅子坐在露台上，看著前麵的少女凝神在灶前忙碌。

    姑娘家, 身形嬌弱，腰肢纖細，鴉青色的頭發在腦後綰出一個簡單的髻, 大約手法不夠嫻熟，這會兒髻已有些鬆了，幾縷青絲垂至腰間，隨著她的動作時而貼合, 時而飄逸, 像輕柔的柳絲在晚風中漾起了漣漪。

    她在鍋注了水, 彎腰在灶下煽火。她的頭低了下去，垂發被她心地撩到肩上，那張瑩白又紅潤的臉龐便看不見了，隻露出一段白皙纖美的後頸。後頸上係著一根絲帶，打了個結子，紅色的絲帶在雪白的肌膚上那耀眼，似乎因為係得有些緊，嬌嫩的肌膚上還留下了些淺淺的勒痕。

    辰軒想起那日替她翻找衣物，曾摸到過那件東西，趕忙挪開了眼。如此盯著她看，真有些不君子了。

    隻過得一刻鍾，一碗香噴噴的湯麵便出鍋了，阿薇將碗遞給辰軒。

    辰軒接過碗卻未動，想到剛才她手伸過來的時候，他更清楚地看到了她虎口上的疤痕。

    他問道：“那塊燙傷，你沒去上藥？”如果及時上了藥，應該不會留下那明顯的傷疤，在雪白細膩的肌膚上，有些觸目。她在瓷山上給自己舀水的時候，他就注意到了，當時卻沒有問出口。

    阿薇摸摸自己的手，這才知道他是看到這個了，也不好自己是舍不得花錢，隻道：“我做活兒做慣了，這點傷不礙事的。”

    辰軒不再話，執筷吃起湯麵來。

    普普通通的一碗湯麵，配了青菜、雞蛋和剛采的菌菇，又切了幾片鹹香肥美的臘腸，撒了些許香蔥，碗麵上青紅黃白相間，顏色甚是誘人。

    辰軒嚐了一口，麵條甚有嚼勁，湯頭雖不似鎮上麵館用的老湯頭那般濃鬱，卻難得有一種家常的清香味。

    他很餓了，這碗麵也足夠美味，不過他仍舊吃得很克製，不會狼吞虎咽。吃著吃著卻恍然想起她剛才她也餓了，怎隻煮了一碗？

    他霎時明白她的用意了。

    阿薇不好盯著辰軒吃飯，便自去洗漱了。

    等辰軒吃過，又洗漱好進屋的時候，阿薇已經散了發髻坐在床前了，一頭烏發梳順了，在燈光下又柔又亮，像上好的緞。

    辰軒的腳步有些滯住，她難道是在等他？可他……

    阿薇見他來了便低下頭去，伸出手指卷了卷自己的發梢，細聲細氣地道：“你還是睡地上的話，我給你加床褥子吧。”雖然是夏，大山的夜卻是有寒氣的。阿薇知道他還是不會和她換地兒的，也不會和她一起睡，那至少不能壞了他的身子。

    辰軒見她是這個，心弦稍稍鬆開，不想拂她好意，便道：“好。”

    阿薇便起身給他找了褥子鋪，辰軒則轉身到前麵多寶閣上取了個物件。

    待阿薇將褥子的邊角理好，起身見辰軒已走了過來，伸手遞給她一個瓶子。

    阿薇遲疑著接過，有些不解。

    辰軒道：“祛疤的藥膏。”

    手藝人的手最重要不過，他在研究技藝時也偶有受傷的時候，雖男人手上留疤並不是什大事，但若傷痕累累，難免給人技藝不精的錯覺，他便尋了這種珍貴的藥膏，這會兒卻想著給她更合用了。

    “謝了。”阿薇看著他，羞澀地抿了下唇。

    辰軒點了點頭，往地鋪上坐下。阿薇知道他要睡了，不再什，也吹了燈往床上去。

    縮在被窩，阿薇摸了摸自己虎口，又摸了摸那瓶藥膏，心好似三月的春風拂過，暖洋洋的。

    外間，卻起了大風，掛在屋簷下的瓷鈴鐺響得急促而劇烈，過了半晌，風停下，屋頂上響起大雨落下的聲音，氣溫驟然清涼了幾分，阿薇把露在被子外的胳膊收了回來。

    她忽而想著他睡在地上，今日又喝過不少酒，要是吹風著涼就不好了。

    “你把屏風移到鋪前吧。”阿薇隔著幔帳對他道。

    外麵傳來他清冷的聲音，“不必。”

    “會著涼的。”阿薇強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