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沙鎮有座漠北亭。名字大氣，卻不過幾根枯木圍樁而起的簡陋窩棚，還破敗如圾。不過亭子雖破，卻在很多人眼中有著非凡的曆史意義。據傳是紫荊王朝開國那位皇帝陛下立馬興歎之地。這位皇帝陛下文治武功堪稱一部史書。滅六國而得國祚。那部《紫荊言考》開篇，曾還寫就這位帝王曾經上可驅神，下可奴魔靈。可惜這般人物對著這片黃沙，卻也隻能停下腳步。

    西沙鎮以西，漠北亭以北。這片黃沙地是紫荊王朝至今還難駐紮兵甲之地。然而今，卻被打破了沉寂。

    周濟不知何時已經倚靠在漠北亭上，腳丫子垂下，對著正是亭上那塊據紫荊王朝開國皇帝禦筆親題的漠北二字之上。

    “一個時辰馬步。一個時辰拳架。二個時辰走圈。餓了回去吃飯，差的時間順延”周濟打個哈欠，吧唧吧唧嘴巴道“要認真些！這功夫，練好了可是很厲害滴”。

    “今要教我新招”。方明望著扣著腳丫子的周濟，總覺得他與靠譜無緣。然而，當年自己於寒風街頭等死，要不是一根木棍上的雞腿……或許自己早就成為第一個死在西沙鎮的孩童。

    周濟眨巴眨巴眼，跳了下來。他望著堅持的少年，忽然道“我其實一直很納悶件事情。當初我不過就給你口飯，你怎就能死皮賴臉再也不想死，還就纏上我要學本事呢”？

    方明詫異看他一眼，心想事情過去了五年，他才會想到問這個問題。停頓片刻後靦腆的笑了笑，眼透著股子得意“這個鎮子的人其實都很厲害。比如田海川，腿上有很深的功底。西街的李嬸，走路從不沾地。南街的王叔，不管多熱的湯飯，都能倒進嘴。而北街上那位打鐵的老啞巴，他的鋪子根本就沒有錘子。

    周濟惱火的道“老啞巴腦子有問題，他就是個傻錘子”。

    “可是誰腦子有問題到可以直接用手去砸燒的通紅的鐵塊”？方明嘿嘿笑著，道：“這不是腦袋有問題，這是身體好到實在都不知有什問題。”

    “可這和我有什關係”？

    方明歎道“這幫人都這厲害。可是每你都喊他們早起，卻沒有一個人敢惹你麻煩……那你豈不是比他們還厲害”？

    “我就是喊人早起的，這有什厲害的”。

    方明眼睛眯著，道“可是敢每都去捅縣太爺的雞，這可就不簡單了”。

    周濟有些吃驚，忍不住笑了起來。不過略思忖卻怎都品咂出股子怪味。羞憤的敲了下方明的腦袋，道“這話聽的別扭”。

    “每早上逗弄縣太爺的鳥”？

    “你事”！周濟惱火的道“一隻破雞能有什大不了，每我還吃呢”。

    “有一我也拿棍子去捅那隻雞了”。方明沉吟良久，緩緩道“那年我父母走進荒漠，再也沒有回來。我站在街頭，看著一群人把我家房子推平，把碗盆一件件拿走……我很憤怒，但是我沒有辦法。我想報複，可是我當初很，自然誰都打不過。可是當初我就憋著口氣，琢磨著是不是讓你們睡不好覺，哪怕一也成”。

    周濟默然，心想當初這事的確對方明打擊甚大。要不然當初那個蹲在街角，有著淒慘可憐如狗般的眼神怎能打動老夫的少女心？難為他如今的雲淡風輕啊……

    方明繼續道“然後我拿著一根棍，當夜就翻進了縣衙。當時還是前任老縣令在，挺溫和的一位長者。”

    “屁個溫和。他沒抓你”？

    方明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我一棍給他砸暈了。也不知他怎這不禁砸”。

    周濟翻個白眼，心想“錦上添花”曆白眉真真假假也是朝廷九品武夫，撒起狠來要是不想活了，陸地神仙也都得暫避鋒芒。不禁砸？鎮不準殘殺孩童，他為人那陰，如果不是假裝被你敲暈，頂多罵你一頓……自然是存著壞水想借雞殺人”！

    “我一棍子捅進雞籠，然後直接被震飛不知到了何處。昏迷間，就覺得胸悶欲嘔，卻怎也吐不出來。一條黃狗圍著我打轉，好像想吃我？然後我看見一個餿饅頭，好像是準備喂狗的……狗想吃我當飯，我自然要搶它的饅頭當飯。不過多虧那個餿饅頭，我吐了很多血？吐到那條黃狗都離我遠遠的……好在憋胸口得悶氣終於出來了。

    “那隻雞……應該很厲害”。方明認真的道“所以你自然應該厲害”。

    周濟盯著方明。方明瞧著周濟。大眼瞪眼。良久，周濟怒道“它就算公雞中的戰鬥雞，可有拿人和雞比較的道理沒有？而且既然知道我這生猛，猛的這不像話，你怎就不知道尊重點我”？

    “自打我纏上你，你衣服讓我洗，飯都讓我做。懶到茅房拉屎不帶紙，還要我去遞給你……方明歪著頭，表情微嘲“蜀紙嫌硬割屁股，四房齋的紙太軟容易漏屎……沙子擦屁股你嫌不爽，泥巴擦你又覺得髒。即便你是神仙人物，遊戲人間樂趣……可你遊得實在太狠，太輕佻……也太猥瑣無忌了些。何況咱們一起時間太久，你這些習慣實在讓我難以敬畏尊重起來。

    周濟張大嘴巴，好像頭一次認識方明。咳嗽幾聲，轉移話題“剛才你要學新招是不是？今我教你路“奔波霸”如何”！

    “這名字怎一如既往的俗氣”？方明皺著眉，道“上次教我腿法，是叫“逢襠不讓”，還有那路掌，叫“不忘初心”……可就是撫胸啊！你這遇到男子且也的過去，萬一是女的呢？這流不流氓”？

    周濟翻著白眼道“下陰不論凡妖仙神鬼靈魔怪，都是要害。胸口諸多大穴，更是最為緊要。什流氓不流氓。能幹倒對手，就是好流氓！……呸！好招！”

    那這“奔波霸……又是打哪”？

    “奔波霸不是打哪，而是你想打哪”。周濟搖頭恥笑道“奔者，疾雷也！波者，波動。霸乃霸氣。這簡單幾字，其實的就是道理。……周濟有些傲然的道“奔雷波動最霸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