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麵之下，啪膠茫然向前。

    他不知自己要去哪，但轉身已經不可能。

    四周，不時有肥鼠亂竄。

    啪膠感覺自己和它們沒區別。

    地麵上的轟然雜響，已被遠遠隔開，啪膠豎起耳朵，捕捉到另外的聲音。

    那幾乎細不可聞。

    如果一定要比喻，那就仿佛一個人躺在床上睡午覺，然後聽到花板上傳來蜘蛛爬過的聲音。

    啪膠的聽力，勝過常人，尤其在這種陌生的黑暗之地。

    曾經在挪金鎮努力求生的他，就好比這下水道的老鼠們，麵對著暗無日，並且無時無刻，不在躲避危險。

    和動物世界一樣，弱者要生存下去，必備的兩點技能就是：耳朵要靈，腿腳要快。

    這個城市的下水道，縱橫交錯，啪膠聽到的聲音，來自左側，跟他隔著幾條岔道，但是越來越近。

    不能確定那是同類，還是怪物，啪膠選擇隱身。

    深諳此道的他，像隻大老鼠一樣藏於角落。

    不久，四條人影從眼前經過。

    他們悄無聲息，涉水而行。

    和狼狽不堪的啪膠不同，這四人身穿連體的防護服，顯然是有備而來。

    啪膠靜靜等了一會兒，現身出來，跟了上去。

    他知道，前麵這些人都是武學高手，耳力非凡，自己必須與之保持足夠安全的距離。

    好在這下麵就隻有他們幾個，雖然是岔道眾多，但他聽音辨方位，不至於會跟丟。

    前麵四人渾然不覺，消失在一條秘道。

    這條低矮的秘道，開鑿在下水道的牆壁上。

    啪膠彎著腰，站在秘道的盡頭。

    隆隆的槍炮聲，又回蕩在耳邊。

    戰火紛飛、猛士逞威的熱血場景，浮現在眼前。

    這是又回到原地了？

    頭頂上有個井蓋，啪膠伸手，輕輕碰了碰，可移動。

    之前那四人，就是從這上去的。

    此時上麵無人，啪膠很確定。

    他心翼翼地鑽了上來。

    眼前是一個狹窄的密室，寬度僅容兩人並肩，麵沒有燈光，沒有裝飾，除了連接秘道的洞口，沒有其他出入口。

    室中昏暗，外麵若非白晝，此間恐怕就是伸手不見五指。

    啪膠蹲下來，看到四人脫下的防護服，還看到井蓋上掛著一把大鎖。

    這井蓋原本應該是鎖著的，有內應把它打開，將那四人放入。

    幸運的是，他們沒有再鎖上。

    或許他們沒想到有人尾隨而至。

    或許他們還要原路返回，省得麻煩。

    啪膠皺起眉頭，如果不能盡快找到出口，那他就得趕緊回到下水道，否則命難保。

    密室的四麵牆壁，平整光滑，毫無破綻可尋。

    啪膠不厭其煩，把雙手能及之處，極快地輕拍一遍過去。

    拍到一處，他停下，仔細摸索，然後揭下了一塊撲克牌大的塑料片。

    塑料片緊緊粘貼在牆麵上，嚴絲合縫，僅憑肉眼，是看不出來的，一摸而過，也白瞎。

    一個方形凹槽出現，啪膠用手指摁下麵的按鈕。

    門，無聲打開，光，倏然透入。

    啪膠一貓腰，鑽出那扇門。

    他置身於一間辦公室。

    這空無一人，門窗緊閉，合攏的窗簾隔絕了內外的視線。

    外麵的轟響，依然劇烈，依然在持續。

    樓房在震顫，窗戶玻璃仿佛隨時會破碎。

    啪膠不禁訝然，雄綱道的四位道執鉞將何其強悍，何其神勇，竟與火力凶猛的軍隊相持到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