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鄰汝，你自以為一番言詞，滴水不漏，其實卻是破綻百出。”蕭毒趁著勢頭，繼續打壓，“你可別忘了，這是雄綱道的地界，在總舵主麵前，任你巧舌如簧，也休想混水摸魚，達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王鄰汝攤手，苦笑，“蕭姐問題刁鑽，且又不容他人辯解，那我還能怎做？”

    話之間，眼角餘光瞥向厲未邦。

    蕭毒更是直視厲未邦，語氣急切，“總舵主，朝廷這幾個奸細，個個都是三頭六臂、神通廣大，那枚卒子曾強夫，就已經是陰險毒辣之極，他的上司更不知是怎樣的老奸巨滑，我們不可再浪費時間，聽憑他們在這花亂墜，信口雌黃。”

    指名道姓的做什？曾強夫心中冷哼：若論毒辣，誰比得上你這妖女？

    其實，蕭毒拋出的幾個問題雖然占著幾分道理，但以王鄰汝的能耐，自然也可迎題而上，一一化解。

    他放棄辯答，可能是覺得，現在已沒有這個必要了。

    這世上，已經不存在以理服人這回事。

    以往：有理走遍下，無理寸步難行。但那個“理”字，也是建立在某個道德和法律的基礎之上、框架之內，以其為支撐，為規範，為標杆，並帶有強製性的。

    一旦這基礎和框架坍塌了、改變了，那這“有理”與“無理”之間，也許就會此消彼長，甚至是相互轉換了。

    以往是“殺人償命、經地義”，後來呢？

    一個恃強淩弱、蓄意行凶、殘忍暴虐的殺人犯，也能夠被洗白成一隻可憐而無辜的綿羊。

    以往許多女子，嫁人之後窮其一生，含辛茹苦任勞任怨，猶恐自己還未盡到女人的本分，後來呢？

    年輕時率性風流，玩累了找個老實男人，讓他風風光光娶進門，之後家財產全歸自己名下，孩子全跟自己姓，閑不住了就去外麵招蜂引蝶，肚子大了就生下來，讓丈夫發揚愛心、破舊立新，繼續當作親生的養……什，敢頂嘴？敢反抗？那你就是狹隘自私、狂妄無知的直男、渣男，活該沒女人，活該打光棍。擼你的管，流你的淚，一輩子蜷縮在陰冷角落自生自滅去吧！

    男權已死，女權當立，國在東獅，下大吉。

    所以，這底下，哪有什永不變、一以貫之的理？

    無非是各認各媽，各各理罷了……

    這曾強夫果然是上不了台麵、扶不上牆，與郝溫媃的矛盾真不是無風起浪，當大家都沉浸在一場關係著本方命運的激辯之中的時候，他卻在以一顆市井民的心懷，抒發了一番莫名其妙、雞零狗碎的感慨。

    他這段忽然插入的內心戲，旁人當然不知。

    “毒，依你之見，該當如何？”厲未邦仍是一派超然之態。

    “把他們都交給我——”蕭毒的目光掃過對手們的臉龐，鎖定在曾強夫臉上，“我會讓他們真正領教一下，什才叫做生不如死！”

    “你的手段我是知道的。”厲未邦微微歎息，仿佛有些故作姿態，“然而幾位朋友遠道而來，一心結盟，本道門若以這種手段對待朋友，自難心安不，日後流傳出去，還要寒了下人的心。不妥，不妥。”

    “總舵主，你一向英明果決，這回還在猶豫什？”蕭毒更顯急躁，“朝廷奸細分明有詐，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她顧視左右，招呼同伴，“大家怎都不吭聲，難道要眼看著奸細混入我們內部，肆意妄為？”

    屠非壽麵色一冷，“蕭妹，眾人麵前不可無狀，還是聽從總舵主如何裁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