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輝焦急而耐心地在教育局一樓的走廊來回踱著步。他已經往返十幾次了，一邊走一邊數著步數。他的同學、洋河鎮辦公室主任劉俊傑在不遠處的花壇旁抽著煙。劉俊傑來縣參加縣政府辦下午召開的一個會議，上午沒事，就陪著一起過來。從東往西是7步，有時是8步，而從西往東每次都是6步，幾次都是這樣。這是什原因呢？趙輝又來回走了幾次，大概弄明白了：往西的路徑靠著一間間辦公室的門，陸陸續續開始有人來上班，他不得不矯正路線，所以多了幾步。

    教育局規定的上班時間是8點，已經8點15了，其他辦公室的門都開了，人事股的門還是緊閉著。趙輝決定不再踱步，就守在人事股門口。

    趙輝是來蓋章的。他今年好容易拿到了洋河中學唯一的考研指標。為了這一，他準備了三年。他白要備課上課改作業，還做班主任，隻有晚上才有時間複習。他幾乎每晚上都要做各種複習資料，從來沒有在11點前睡過覺。早上7點他還要到教室監督學生早自習。這些資料都是他請同學，費勁各種關係拿到手的。城考研的人都有輔導班，洋河中學在偏遠的山區，他隻有做資料。前幾年的考研指標都被其他同事爭去，今年他拿到指標也是費了很大努力。昨校長很爽快地給他在報名表上簽字蓋章，認真寫下對他的評價，充滿了讚譽和肯定。但校長隻給他批了一假。也怨不得校長，一個蘿卜一個坑，馬上就要一模考試了，他請假多了，他的課就要拉下，所以他也不能多請假。一內他要跑縣教育局蓋章，還要將這張表自己送到市教育局。原來都是縣教育局統一報市，但今年縣教育局文件規定考研的人員必須自己送表。

    趙輝早上5點就從學校出發，前往公外的洋河汽車站碰巧遇到劉俊傑。然後他們一起坐最早的班車，顛簸了50多公山路後到d縣城。到了縣城車站後，來不及吃早飯，就和劉俊傑打車直奔教育局。人事股的人很忙，來晚了不一定見著，他必須趕在上班前到。縣蓋完章，他還要馬不停蹄地往60多外的公市跑。他希望上午辦好這一切，就可以趕上下午1：0的大巴從市直接返回洋河中學。

    8點0時，人事股的李江華終於來了。李江華是人事股的副股長，考研蓋章就是由他負責。似乎看到救星，趙輝趕忙迎上去：“李股長……”

    李股長0歲不到，梳著分頭，穿一件雪白的襯衫，顯得非常精神。李江華中師畢業後就分在教育局工作，擔任副股長已經好幾年，據他老婆的姨媽是縣的工會主席。

    李股長似乎沒有看到他。他瀟灑地吹著口哨，掏出鑰匙去開門。

    趙輝習以為常，也不不介意，隨著李江華進去。李江華在桌子上翻了翻，把滿桌子的散煙收好，放進中間抽屜一個鐵盒子，那麵已經有了大約四五十支煙。做完這些，李江華拿起喝水的杯子，轉身又去了屋。

    從屋出來，李江華手多了一把牙刷，嘴的口哨換了一支曲子。趙輝手也多了一樣東西，是他來前買的一盒軟中華。他早就聽過，李股長隻抽中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