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茹裳回屋休息，阿羽當即置辦婚宴。“冰兒！”他喚道。

    冰兒急匆匆趕來：“教主何事？”

    阿羽迎著日光，眯著眼睛，慢悠悠道：“正值春光明媚，我要廣發喜帖。”

    直覺告訴冰兒，不祥之事又要發生了。她吞吞吐吐再問：“何喜之有？”

    阿羽道：“本教主大婚。如此大事，理應宴請。”

    冰兒更惶恐了。如此大事，您有跟別人商量過嗎？高家知道嗎？南苗知道嗎？神龍使知道嗎？您也太隨便了！“敢問教主，您想娶哪位女子？”

    “茹裳。”阿羽道，“給她衝衝喜。”

    您還能更隨便點嗎？！冰兒驚得半響合不攏嘴。

    “你去弄點紅紙，我要親自寫喜帖。”阿羽擼著袖子，一副幹就幹的樣子。“聘禮別準備了，反正她的就是我的，我的還是我的。”

    “是……”冰兒不敢忤逆。

    此任教主要娶上任教主，這突發奇想的主意真令人防不勝防。她一介女侍，人微言輕，心急之下跑遍了赤蛛穀、神龍穀、幽壁穀、碧蠍穀，腿都快跑斷了，就怕找不著能服教主的厲害人物。

    一個時辰後，厲害人物紛紛駕臨占星閣。

    “萬望三思！”吳忠來不及敲門，衝入書房，欲哭無淚，“茹裳比你大了整整二十歲！都能做你娘了！”

    阿羽瞪了冰兒一眼，瞪得冰兒挪到李忘憂身後。她帶來了紅紙，順便帶來了吳逸、黑芸、吳忠和李忘憂。她有這閑工夫，婚宴都該一應齊全了！

    黑芸不可思議：“教主，您想清楚了？”

    阿羽輕描淡寫，反問：“四十多的老頭能娶二十的姑娘，我為何不能娶大二十的姑娘？”

    眾人驚呆了：你腦子秀逗了吧！這能一樣嗎？！

    黑芸千思萬想，不得其解：“您是不是有心上人了，故意讓我們著急？”

    阿羽厲聲道：“我喜歡誰，不需要理由，也不需要你們的認可。”

    “這就是你的回答？”吳逸冷冷盯著阿羽，怒道：“我真想打開你腦殼，看看麵裝的究竟是腦漿還是狗屎！”

    在場眾人目露驚恐。吳逸此人十分高冷，話不多，從不口出汙言。難得見他生氣，一旦生氣，大事不妙。扳著手指頭憶往昔，吳逸哪次生氣不帶見血的？

    黑芸急忙圓場，笑道：“茹裳年紀大了，恐怕沒法孕育子嗣。相比之下，南苗蒼鬼婆正值青春。神龍使也是為了您的將來，教主您考慮考慮？”

    蒼鬼婆言行爽直痛快，正是阿羽喜歡的個性。可他心已打定主意：他欠茹裳太多。在她生命盡頭，傾其所有照顧她。

    李忘憂擋在冰兒身前，一直沒話。他與黑芸一樣，想不明白阿羽這是為什。“我隻問你一句，你隻需回答是或者不是。你娶茹裳，是真心愛她？”

    阿羽隻知道，沒有茹裳，他早就死得連骨渣都不剩了。他無法忍受傳言：羽千穀登上高位，茹裳的利用價值就結束了。

    他想要茹裳順順當當地走完一生。當她臨終之時，不會為遇到阿羽這個人而後悔。

    “我查過黃道了，後適宜婚娶。”阿羽道，“無論你們答不答應，喜帖都會發出去。你們愛來不來。”

    李忘憂拋出去的問題，沒有答案。沒有答案的回複已足夠明一切。阿羽性格執拗，認定的事情不會輕易改變，但他也不是蠻橫無理的人。

    黑芸妥協道：“教主成婚，我們怎能不來？不過時間倉促，發喜帖僅限於教內好了，教外的就別發了。”

    就當教主自娛自樂，怎樣？黑芸向吳逸眨眨眼，請求支援。

    吳逸擰著眉頭不答話。吳忠搶著點頭：“吃新節快到了，大部分銀兩已安排下去。餘錢沒留多少，辦不了流水席。”

    吳忠罷，急著向李忘憂使眼色。李忘憂補充道：“茹裳身體欠恙，不適宜大操大辦。請兩桌老熟人坐下來吃頓飯，這樣最好。”

    好一個目光接龍，一個兩個都跟我作對。阿羽心中不快，但仔細想想，這些人得也不無道理，隻好點頭應允。

    “黑芸，你給我趕製一套喜服。茹裳的不用做了，已經有了。”阿羽道。

    李忘憂不知舊事，剛想詢問，卻被阿羽打斷。“你們下去吧，趕緊幫我操辦婚禮去，別耽擱了。”

    三位尊使躬身離去。李忘憂仍不死心，還想再問，卻被黑芸用力扯住，拉出門去。

    步出大榕樹穀，黑芸才鬆開他，把聽來的秘聞一通解釋。李忘憂恍然明白：“原來茹裳是老幹柴的未婚妻！”

    “當年老幹柴是苗疆第一俊。”黑芸悵然道，“真可惜。”

    “可惜什？你有苗疆第一美還不夠？”吳忠笑道，“要知道，我教有多少男光棍為此而心碎。”

    吳逸轉身就走，腳步飛快。

    吳忠這才意識到自己多話了，大聲道歉：“逸，你別往心去！我的是男光棍，不是你！”

    吳逸腳步更快了。吳忠哀嚎一聲，急忙跟緊他的步伐。一人輕功卓絕，走得輕盈灑脫。一人武功平平，跑得心急火燎。

    望著兩人一前一後離去，李忘憂歎道：“想不到茹裳美人竟有此等經曆，當真癡情。”

    “問世間情為何物，不過是一物降一物。”黑芸道。

    簾外細雨潺潺，春意闌珊。黃道吉日雖好，卻阻不了龍王爺降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