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別說話

類別:其他類型 作者:二短短 本章:第二百二十五章別說話

    談婚論嫁是一件相當嚴肅且莊重的事情,因此雁斷早做打算之後,就已然決定了前往北地的南國一趟。

    南國是故土,雖然故國並非難舍難離,但故國的魂與思,卻無法忘卻,亦無法忽視。

    娶妻生子是一件很鄭重的大事,雁斷以前的時候時不時也會在罕有而珍惜的閑暇之餘,展望一下未來的光景。

    嬌妻依偎,子孫滿堂,怎想也是甚為美妙的。

    隻不過那些年,發生了那些磕磕絆絆的事情,在很長的一段歲月,雁斷屢屢經曆著年複一年的秋冬與春夏,暫時的遺忘了美妙的構想與奢望。

    複仇的執念牽絆著一顆充滿了糾結與掙紮的心靈。

    確實,沒有人心甘情願束縛淪陷於仇恨的深淵崖底,但倘若不去糾結,不去堅持,簡簡單單便放下這些流逝的年華與情感,還是一個純粹的人?

    人如果沒有了矛盾的堅持,缺失了糾結的掙紮,就僅僅隻是一個人類而已。

    人類,充其量是比蟲蛆更大,更強壯的牲畜罷了。

    人類生而為人類,卻不一定生而為人。

    人類是地孕育誕生的物種,而人卻是自我約束與捆縛的精神象征。

    人類和牲畜沒有區別,但人與動物卻差地別。

    人區別於動物,是因人不會一味順從本能和欲望的驅馳,會堅持,會約束欲望和本能。

    修道人,換作修道人類或許更加恰當。

    以此類推,凡人也應喚作凡人類。

    不是每一個無法修道的人類,都是凡人,都是人。

    同樣的,亦不是每一個修道的人類,都是修道人,都是人。

    人是人類,但人類不是人。

    雁斷最慶幸的,莫過於從懵懂時期便受到兄長的言傳身教。

    他雖然聽不懂唐詩與秦詞的或雋美或哀婉,但卻能夠看懂為人處世的基本規矩。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不行奸佞之事,不做卑鄙之徒。

    雁斷踏足修真至今,能夠堅持這兩種約束的有效性,盡管不一定是單純的兄長教誨,然而毋容置疑的是,沒有兄長的教導,他不會選擇考慮去謹記遵守這些。

    沒有選擇的餘地,同樣就沒有了堅持的餘地。

    雁平不是哲學家,他教不會雁斷洞徹紅塵的智慧,他是一個凡人,也隻能教會雁斷凡人應當做的。

    縱然雁斷成為修道人,他的本質還是凡人。

    那個蹲在院玩泥巴的凡人。

    因為雁斷是凡人,是人,所以他才在糾結和困擾之中抗爭,仇恨圍困的苦楚是夜不能寐的輾轉反側,是暴躁內斂壓抑的苦不堪言。

    但這樣才是人,才是兄長教誨的人。

    是啊,他也想和其他的修道人一樣,用“修凡本陌路”來麻醉自己,用“大道應孤寞”來麻痹自己,借此去堂而皇之的對親人的生老病死漠然相看。

    這是修凡陌路,這又是大道應孤寞?

    不,這僅僅是從人變成畜牲而已。

    甚至是為了變得畜牲都不如。

    烏鴉尚且懂得不離不棄的反哺,而自詡高高在上的人類,卻麵對親人青絲成華,進而疏發渾欲不勝簪視若無睹。

    這是何等的冷血無情,這是何等的畜牲不如。

    倘若修真就是為了讓人失去情感,隻為心中向往大道的欲望所驅馳,那這修真還沒有吃豬食來得實在。

    都是為了退化成畜牲,顯然吃豬食的效率更高。

    他們本來可傾盡全力,換取各種材地寶以延續親友的壽元,以維係來之不易的生而為人,

    長而為人。

    但就那般的享受,多自在。

    而心中隻有向往大道的無拘無束,心無旁騖,又是多的瀟灑飄逸。

    修道人或享受紙醉金迷,或沉浸於風餐露宿,其實本質完全一樣。

    無情絕情的冷血,讓他們消瘦了全部的牽掛與羈絆。

    牽掛與羈絆被盡數斬斷,自然也就沒有了憂愁和哀思。

    心瀟灑逍遙,無論肉體是處於燈紅酒綠,還是燈火闌珊,就已經沒有區別了。

    一塊頑石,是丟棄在茅廁,亦或是供奉在神祗的懷抱,其實是一模一樣的。

    修道人的抉擇看似除了享受就是苦修,但事實上他們都下意識忽略了最痛苦的那一條道路。

    越是痛苦的道路,回報的果實越豐盛。

    但修道人不需要那條極苦道路的豐盛果實,因此他們可以漠視親友的葬棺埋骨,大可以用“這是他們的選擇”來敷衍了事。

    這種欺騙自己的把戲很有趣?

    不有趣。

    隻是可以讓修道人活得更輕鬆而已。

    從來沒有給予過親友抉擇,談何抉擇?

    明知這世間何人不向往逍遙於寰宇之間,而親友的婉拒,隻是擔憂增添自己的負擔,卻對這種心知肚明的真相熟視無睹。

    然後用“這是他們的選擇”敷衍自己,敷衍別人。

    最終,他們可以堂而皇之地仰躺在美人懷抱,又或徜徉在無拘無束的荒野與星光之間。

    不去為親友的逝去而煩擾,多輕鬆,多不像人。

    雁斷放不下做人的心。

    極苦的道路,有豐碩的果實。

    即使他和其他修道人一樣,都吃不慣這種苦澀的果實。

    其他修道人棄之如敝履,雁斷還是選擇心翼翼地藏在懷抱麵。

    吃不慣,不是拋棄的理由。

    看似無用,隻是沒有來得及發揮作用。

    雁斷剛踏足修真的時候,為了繼續做一個人,做一個不拋棄情感,不一味受到本能與欲望誘惑而享受奢靡的人,他麵對著兄長,為了兄長那遙不可及的夢想而追逐。

    這世上從來沒有遙不可及的夢,隻有追逐到中途的夢,以及盡在股掌之內的夢。

    追尋於中途而崩殂,也好過絲毫不作為。

    前者始終為人,後者始終為牲畜。

    可惜人類喜歡渾渾噩噩,或者喜好享受的渾渾噩噩,不用殫精竭慮,不用困心橫慮,即使這樣會成為牲畜,也無傷大雅,也無關緊要。

    畢竟人類就算是畜牲,也是高級畜牲。

    但話回來,高級畜牲,還不是畜牲。

    端著碟子吃屎,和去茅坑吃屎,歸根結底都是在吃屎。

    隻是前者的吃相更優雅。

    優雅的吃屎,卻還是吃屎。

    雁斷並不氣餒未曾實現兄長重踏修真的夢想,因為他沒有違背兄長的言傳身教,始終堅持秉性,做一個真真正正的人。

    他渴望繼續做一個人,做一個和兄長並肩而行的人,故而才飽受仇恨日夜的折磨。

    否則,他大可以用“此乃道之罪”來選擇逆抗命,然後在花酒地中逆抗命。

    甚至,他還可以殺妹殺妻的“逼不得已”來證道。

    “大道三千皆浩渺,凡俗情欲當且拋。”

    用最文藝的嘴臉,做最喪心病狂的孽。

    到底就是嘩眾取寵,嘩大道,取大道的寵。

    &n

    bsp; 和舔大道的眼沒什兩樣。

    違背了常理,他們可以用另辟蹊徑的義正言辭來堵塞其他人的鞭笞。

    諸如眾目睽睽之下一男一女的鼓掌,或多男多女的鼓掌。

    其他人不敢不願去做的事情,他們做了。

    這違背了常理,的確算是另辟蹊徑,但本質還是喪心病狂的嘩眾取寵。


>>章節報錯<<

如果您喜歡,請把《棋天》,方便以後閱讀棋天第二百二十五章別說話後的更新連載!
如果你對棋天第二百二十五章別說話並對棋天章節有什建議或者評論,請後台發信息給管理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