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出來的深沉,不是深沉。”
雁斷看了眼踩空的腳下,抬頭向著躲避到遠處的道,道:“從容不迫的你,實際上比看起來的情況糟糕多了。”
“我沒有裝深沉,那是你們人類的伎倆。”
道將目光放置在了雁斷踩空的那條腿上,似乎在慶幸方才自己的動作夠快。
“你過,你想要像人一樣。”
被掀翻的茶桌靜靜躺在軟綿綿的雲海上麵,雁斷的視線移動到了茶桌上,仿佛是要將茶桌看作道,把道看作被掀翻的茶桌,享受著自己的睥睨與俯瞰。
“糾正一下,我隻是想要像人一樣矯情,但沒想如你們一樣故作深沉。”
道垂落身側的右手五指虛握,掀翻於雲海上麵的茶桌無聲無息地消失不見。
“原來是這樣。”
雁斷抬手捏住下頜,露出頗為了然的模樣:“這來,我倒是覺得先生所言極是,非常的有道理。”
“那,我沒有故作深沉,你還要動手?”
道的語氣,帶著似敵似友的解釋,原本聽起來空靈漠然的聲音,無端多了和藹。
和藹,這是和高貴的道背道而馳的形容詞。
但和藹,卻是雁斷真切體會到的情感。
應該道流露出了真情實感,還是他已經徹底學會了人類的魚嘴滑舌與油腔滑調,以及實打實的虛偽。
雁斷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
麵對螻蟻是一臉的深沉,無可厚非。
然而螻蟻已經不是螻蟻了,再這裝模作樣,不論是出於給下馬威的目的,亦或其他目的,都讓雁斷非常不舒服了。
雁斷保證,他的不爽絕對不是為了報以前敢怒不敢言的一箭之仇。
“所以,你要兵,還是繼續禮?”
道給出了選擇,這次不同於以往。
雁斷不僅有選擇的餘地,甚至就連選擇的主導權,也在他手。
他似乎看到了以前怒火憋屈的自己。
他情不自禁露出更加燦爛的笑容,看起來是作出了道希冀的選擇:“君子動口不動手,能好好談的事兒嘛……”
“當然要用拳頭解決了!”
話語方才脫口而出,雁斷提起拳頭淩空轟向道,他沒有任何好好交談的打算。
“鬧夠了就停手。”
道冷哼一聲,雁斷隔空打來的拳影瞬間潰散。
道站在原地,身形筆直衝,衣衫分毫未動。
雁斷臉上的笑容變得凝重,道看起來比他想象的實力要強橫許多。
試探攻擊的一拳,被道輕易化解是他預料之中的事情。
但冷哼一聲蘊含的力量就震散了拳影,這就顯得有些匪夷所思了。
普通人一根手指足以輕鬆碾死螞蟻,隻不過悶哼一聲想要弄死螞蟻無疑是白日做夢。
別是悶哼,就算是大吼,也不可能把螞蟻就這憑空嚇死。
哪怕是修道人,通過隔空一拳可以斬殺凡人,卻也不可能大吼大叫兩句,就讓凡人魂飛魄散。
雁斷都不可能指望悶哼一聲,把自己那一拳瞬息擊潰。
但道做到了。
雁斷做不到的事情,道卻不費吹灰之力做到了。
換言之,道看起來至少不比雁斷弱。
“我是不是瞧先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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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斷疑惑不解地問道。
“我過,你不是我的對手。”
道的回答言簡意賅,似乎有著強大的底氣和依仗。
“不論是看起來,還是聽起來,先生都是底氣十足啊。”
雁斷雙頰上殘留的笑意褪去得一幹二淨,他露出了嚴肅的表情,似乎是忌憚道的實力。
道讓他忌憚了。
“不要嚐試無用之功,我過了。”
道認真強調道:“事不過三,不要試圖激怒我。”
“明白了。”
雁斷泄氣般不甘應道。
“這是第三次……”
旋即,他的話鋒一轉,身形如電,手提刀向著道的頭頂疾速劈去。
如果道不弱於雁斷,他就不會強調。
強調意味著看重。
道在此時的看重,就是忌憚。
道的忌憚,源於雁斷。
這明他不是雁斷的敵手。
因為不是敵手,故而忌憚,故而強調,故而什事不過三。
倘若不是心底有所顧忌,當事人是不會提到所謂的事不過三。
道看慣了人類的勾心鬥角,但看得多不代表學得像。
至少在雁斷看來,道佯裝深不可測的演技,實在有些浮誇和刻意。
要是遠比他強,還用得著在一聲不輕不重悶哼聲潰散攻擊的底氣十足情況下,還言辭警告?
但凡不是有所顧忌的人,麵對弱的敵人,便壓根不會多一句。
畢竟多無益,隻有拳打腳踢才是讓人屈服的不二法門。
道寧願言辭警告,也不願用拳頭話,這明他沒法用拳頭話。
簡而言之,他的拳頭,沒有雁斷的拳頭大。
因此雁斷確信無疑,道隻不過是色厲內荏罷了。
所以他不由分就是一刀劈了過去。
“看的時候感覺挺簡單的,但沒想到做起來這艱難。”
道輕輕歎息了一聲,他雙臂垂落在身側,麵對雁斷踏步而來的一刀,並沒有試圖反抗。
他清楚雁斷看穿了自己不過是紙老虎,所以無謂的抵抗還是免了。
卷刃的刀,停在了道看不清的臉龐前一寸處。
雁斷橫著刀,細致地觀察著咫尺距離的道,嘖嘖稱奇道:“先生,你是不是原本就是這副模樣?
你的麵容,生就是一片模糊?”
“道是和你們世間生靈完全不同的另一種生命,你們的生命形式無法理解我的生命形態,因此外在表現出來的情況,就是你看不清我的臉。”
道雖然驚異於雁斷沒有一刀劈了他,但還是很盡職盡責地解釋道。
盡管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盡職盡責些什東西。
“知道為什我沒有劈了你?”
雁斷抖了抖手的刀,問道。
“不知道。”
道想了一會兒,很誠實地回答道。
“就是這個答案了。”
雁斷收起來長刀,臉上露出了滿意之色:“因為不知道為什要劈你。
正如你當初所言,成為棋子與否,完全是我自己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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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到底,‘倘若我沒有成為道棋子,之後的一切悲劇,亦不會發生了’不過是一個偽命題和偽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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