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蟲蛆的選擇

類別:其他類型 作者:二短短 本章:第二百五十三章蟲蛆的選擇

    如果不是許落不請自來,王斷還真記不起來,自己在年少無知的時候有一紙婚約,一樁婚事。

    他仔細端詳著許落的相貌,瓊鼻櫻唇,眼含媚態,黛眉如柳葉,粉麵淡妝,看起來不像普通的庸脂俗粉。

    至少比王遲雨高了一個檔次,但王斷下意識將她與王焚霜相較,高下立見。

    氣質、或相貌,許落都少了一種渾然成的自然,不論是精心妝扮的俏臉玉容,亦或是兀自表現的那種冷漠與孤傲,總是不經意間透露出刻意的矯揉造作之感。

    “上人間。”

    王斷最終下定結論,默默歎了一聲,聯想起之前指間撫摸王焚霜青絲的觸感,心底禁不住泛起旖旎。

    好似連鼻間,也無形之中多了淡淡的香甜。

    王不敗站在一旁,自然將王斷的神態盡收眼底,以他的眼力,可以看出王斷動了春心,但卻絕不是對麵的許落。

    方才王斷那略帶審視的目光探究過後,明顯有鄙夷一閃而過,王不敗恰好捕捉到了。

    “許家……”

    王不敗直視遠方,一陣怒意橫生,旋即又無疾而終。

    婚約簽訂是他與許家族長見證之後完成的,但顯然在過了幾年之後,王斷從潛力無限的驕,跌落成一個廢物,這個消息經過數年時間的醞釀,外加王家也沒有刻意掩飾,於是便不脛而走,落入了許家的耳中。

    這個世間是用實力話的,這個世間是實力為尊的。

    許落乃許家千金,乃許家家主的掌上明珠,論地位相當於王平的長子身份,當初定下婚約,是王平不近女色,而年歲尚的王斷卻與許落交談甚歡,而王斷當時的賦和潛力亦是數一數二,因此聯姻一事水到渠成。

    然而王斷如今淪為廢物,未來的成長與成就何其渺茫和低下,於是許家坐不住了。

    表麵來看,此次退婚的緣由,是許落個人不願再與王斷這個廢物有任何多餘的瓜葛,而許家主是被蒙在鼓,一無所知的人。

    但稍微想想,退婚一事何等重要,許落一個二八年華的少女,在人老成精的許家主麵前哪能藏住任何秘密。

    退婚這種事情,許家主恐怕早就看在眼。

    不論後續發展是如何,但許家主的初衷和自己的掌上明珠想法別無二致。

    之所以默認退婚卻不出麵,是因為此事他作為許家之主若是出麵,那便是王家和許家的矛盾與症結。

    但此事倘若交給許落,退婚便隻是姑娘家的任性。

    到時候婚約作廢了,許家主登門致歉,一句姑娘被寵溺壞了,自作主張退婚,著實任性至極,此後必定嚴加管教。

    然後再提一句,若是親家不嫌棄,這婚約重新訂下就是。

    但王家不是奴顏媚骨的收容所,被退婚已經是丟了顏麵,再簽訂婚約無疑是火上澆油,因此於情於理,這樁起於姑娘不懂事,任性妄為的退婚醜聞,便不了了之。

    而沒有上升到家族層麵便為自家千金解決了後顧之憂,兩家之間也不會劍拔弩張,一箭雙雕。

    “許家真是好算計。”

    王不敗收回目光,意有所指地幽幽了一句,旋即向著廣場中間的二人道:“你們二人若是準備就緒,大可開始了。”

    “王兄,得罪了。”

    許落抱拳拱手,一道寒光握於掌心,皓腕輕振,寒光如靈蛇般呼嘯著激射向王斷。

    “半步破虛……”

    原本被逼迫一戰的王斷臉上總是遮掩不住勉為其難的神色,而許落出手的一瞬間,他的神色驀然變得充滿了譏諷,“不過爾爾。”

    蜿蜒如靈蛇的寒光,在空中劃過曲折的弧線,以極其刁鑽的角度刺向王斷的胸膛。

    此時,王斷的話音剛落,他閃電般抬手輕鬆一抓,長鞭所化的寒光頓時一滯,那企圖刺入胸膛的鞭影,被他輕而易舉納入了掌心,緊緊攥住。

    “狂妄自大。”

    許落玉指微緊,卻察覺不論如何用力,長鞭都紋絲不動,她心底震驚,但表麵不動聲色,冷冷一笑。

    “看劍!”

    王斷輕描淡寫地抓住了她的長鞭,就算不可置信,但許落也必須承認,如果不全力以赴,這次恐怕會輸掉。

    少女輕叱一聲,放開長鞭的瞬間,一柄森冷的長劍輕吟間,劍虹貫徹長空,直逼王斷脖頸而來。

    “終於全力以赴了?”

    悠哉悠哉的王斷,麵對許落橫空而來的無匹劍虹,眸中多了一絲認真,但也僅僅是一絲而已。

    他攥住細鞭的手腕一抖,長鞭如遊龍般卷向了劍虹。

    伴隨著他的一聲冷笑,長鞭捆縛住了劍虹,旋即鞭影猛然劇烈收縮,呼嘯的劍虹發出清脆的哀鳴,竟是寸寸斷裂、湮滅。

    與此同時,那道長鞭經受不住劍虹的威力,也在盡忠職守後碎成了齏粉。

    “真是什人配什武器,不堪一擊。”

    王斷嘀咕了一聲,扔掉了手心殘留的一截鞭尾。

    劍虹崩碎,絢爛的劍光緊隨其後而來。

    “該死!”

    許落手持長劍,這時候心底已經有了悔意,眼前從容不迫的王斷,哪有半分廢物的模樣?

    她開始為自己的莽撞懊悔不已,但聽聞到王斷毫不避諱的嘀咕,登時粉麵含霜,厲嘯一聲,掌中長劍稍減的威勢驀然暴漲,大有與日月爭輝的趨勢。

    “就這點實力?”

    王斷吊兒郎當地立在原地,纖細二指豎於身前,緊緊夾住了企圖掙脫的劍刃。

    再次一擊未果,許落臉色變得蒼白,長劍無法收回,當即也不再強求,便要這般全身而退。

    然而王斷豈會給予她機會?

    “來而不往非禮也。”

    王斷手臂微微用力,長劍輕顫著激射向落荒而逃的許落。

    “我認輸!”

    許落玉容失色,迫不及待地認輸。

    眼看劍柄就要刺中嬌軀,從嬌生慣養的她,頓時粉麵煞白,眼眸含淚。

    場外的兩位長老有心插手,但一旁的王不敗輕輕一笑,二人便噤若寒蟬,一動也不敢動。

    他們至少可以確認,許落不會死,但他們若是想要幫助許落,必死無疑。

    王不敗可不是什善男信女,挑釁規則,挑釁威嚴,就是自尋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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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

    盡管隻是劍柄,但輕鬆寫意抵住她全力一擊的王斷,哪怕是隔空用劍柄,也足夠重創自己,許落眼見劍柄欺身,避無可避,花容失色,慘叫聲尖銳而扭曲。

    連帶著她的姣好麵容,也跟著猙獰起來。

    “砰!”

    少女狼狽地栽倒在地,劍柄也輕輕抵在了她的衣袂之上,旋即落地。

    驚魂未定的許落,大有一種劫餘後生之感。

    “真該讓你們許家看看你這副尊榮。”

    王斷俯視著許落披頭散發的煞白模樣,冷冷一笑,轉身大步離去,頭也不回。

    當初年少無知,才會看上這種二流貨色。

    王斷撇撇嘴,心底卻是想起來霞飛雙頰的那張驚豔之容,不由得嘴角露出了笑意。

    王不敗若有所思,兩位長老苦笑連連,許落羞愧地無地自容。

    唯有王斷,留給了眾人一個背影,愈行愈遠。

    王家總給他似真非真、似假非假的朦朧之感,他覺得再這下去,隻會沉淪越來越深,他要離開這個溫柔鄉,這個充滿了熟悉的詭異之地。

    北地除了大國,還有無數國,南國便是其中之一。

    大雪紛飛,銀裝素裹,王斷輕籲一聲,吐出了一團白霧。

    他坐回暖爐旁邊,旋即有些失神地凝望著冷冷清清的火焰。

    半晌過後,他站起來身,走到了木桌前,研墨注水,呼吸稍微一滯,筆走龍蛇。

    不消片刻功夫,一副惟妙惟肖的青年畫像躍然於紙上。

    他離開王家之後,行走於北地漫漫之內,其中第一個所殺之人,便是當初與他把酒言歡的友人。

    曾經一起翻山越嶺,也曾一起篝火烹食,春秋如大夢,夏冬眨眼逝去。

    十年時光匆匆而過,他們的友誼相當深厚。

    至少在王斷看來,對方稱得上好友。

    但世間的險惡,要比家族純粹的惡意歹毒狠辣太多,也要隱蔽隱忍太多。

    盡管朋友的偷襲,對王斷並未造成實質性的傷害,但卻實打實讓他惆悵了許久。

    至少盞茶功夫,他都是相當悲戚的。

    隻不過,這種稍有不慎便會被陰謀算計的生活,著實非常刺激有趣。

    想到這,王斷手起指落,筆尖與宣紙摩擦起來,沒過多久,增添了幾筆之後,友人臨死前的一刻,那種絕望中帶著恐懼,恐懼之中裹挾著難以置信與苦苦哀求的百感交集,完完全全地展現在了畫卷之上。

    望著桌麵上逐漸幹涸的墨痕,王斷心底一片平靜,甚至不起絲毫波瀾。

    若非當初誤認為王斷身懷重寶,進而心生貪戀,深厚的友情養成遊戲也斷然不會就此終結,他也不會最終落得身隕魂滅的淒慘下場。

    因果循環,有了因,必然有報果。

    卻是不知,死後的世界是否舒適,更是不曉,友人在那邊過得如何,是否心滿意足。

    王斷放下筆笑了笑,他拿起畫上人像的宣紙,眉梢微微聳起,雖然看起來比不得名家之手,但也算得上栩栩如生。

    “一路走好。”

    王斷慢慢卷起畫來,旋即心翼翼地投入了暖爐。

    未幹墨跡與焰苗擁抱的嗤嗤作響聲,讓他不由得露出莫名輕笑。

    很快,墨痕烤幹了,火焰肆無忌憚地吞噬了薄薄的宣紙,驀然騰起的焰苗,幾乎要從炭爐竄出來。

    焰苗暴漲得快,也收斂得快。

    王斷麵上的輕笑還沒來得及消逝,火光便瑟縮了。

    暖爐內的石炭通紅,宣紙的灰燼,滲透入炭石的縫隙,仿佛不複存在。

    王斷直起腰板,露出隱約的明悟。

    “原來紙遇到火,會被燒成灰燼啊。”

    他拍了拍手,道:“炭火即使收斂起來氣焰,它還是炭火,薄薄一張紙,還沒弄清楚炭火是熄滅了還是收斂了就按捺不住大張旗鼓,飛蛾撲火都沒這著急。”

    聽了這話,一縷灰燼撲騰出通紅炭石的縫隙,最後又無能為力地墜落回滾滾熱浪的懷抱。

    王斷目光遊弋到了桌麵,他沉吟少頃,走了過去,稍加歇息便再次提筆。

    這次描繪的還是人像,是一個中年男子。

    此人麵容冷厲,目光之中有股嗜血之色,緊抿的嘴唇較薄,整張臉因而看起來似是顯得刻薄。

    王斷把筆放下,滿意地觀賞著他的第二幅肖像畫,還是那般惟妙惟肖。

    他都不知道該誇自己擁有常人難以企及的丹青藝術賦,亦或是讚美自己的記憶力超群。

    時隔數十年,普通人已經粗茶淡飯掙紮過了大半生,從蹣跚學步到步履蹣跚,這其中要曆經多少芝麻蒜皮和風起雲湧。

    王斷仍舊能夠清晰回憶起來最初與那人的相遇,他自認為著實不易。

    宣紙上的人像右手之上持著一柄長劍,這長劍的刻畫也是極其精妙,僅僅是一眼望去,便覺不凡,三尺青鋒隱帶寒芒,定睛凝神,似乎隱約尚且還能感受到一股蕭殺之氣擴散而出,幾乎要跳躍出紙卷一般。

    他不是王斷所殺的第二人,卻是王斷不得不一提的人。

    其重要性,比王斷印象中在北地初來乍到後所殺的第二人還要多一些。

    正所謂是師父便如父,王斷最初也是這認為的。

    誰怎料,虎毒不食子,但人狠卻啖子。

    十幾年的師徒情就算不深,也算不得淺了,但師父犯了事,卻毫不猶豫讓他這個一無所知的弟子當替罪羔羊。

    隨即,帶著“供認不諱”的愛徒去負荊請罪的途中,原本以為平安無事的師父就陰溝翻了船。

    當日他不僅企圖讓王斷定罪背鍋,還試圖在威逼利誘之後榨幹價值再斬草除根,心生殺意。

    於是最終便成了王斷手中不得已而為之血腥味。

    “活著不好,非得自尋死路?”

    看了一眼畫像的刻薄麵容,王斷效仿之前,卷起宣紙投放進炭爐,似歎非歎道。

    卻是不知,他的唏噓,是指不自量力的畫中人,還是指承載畫中人的宣紙。

    莫名的,王斷覺得有些疲累。

    不論是身處陌生的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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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亦或置身熟悉的王家,一切模模糊糊的影子,總是縈繞在心頭,揮之不去,捉摸不透,把握不得。

    煩躁讓他不得不掀起了半闔的眼眸,瞳孔之內的迷惘極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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