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難醉,但很多人都醉了。柳翊和張少秋也醉了,柳翊是酒鬼,他的酒量很大,但他醉了。不管酒量多大的人都不會不醉。他們醉了就趴在櫃台上睡著了。
此時還留在酒吧的人則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有的伏在桌上,有的靠在椅子上。
夜難醉沒有沙發,隻有八張桌,三十三張椅——有一張是放在櫃台麵的。夜難醉隻有一間屋,簡陋得不能再簡陋。這不像一個酒吧,這是江湖人的酒館,江湖人有了愁情或興事最喜歡來的地方。
酒吧的門——不,應該是酒館的門,從昨夜到清晨,都沒有關,因為所有的人都醉了,夜難醉很少有關門的時候。
清晨,灌了一夜冷風的夜難醉,有著不出的寒冷。很多人漸漸醒了過來,身上寒風刺骨,腦海被醉攪的翻江倒海。無論什人,喝酒的時候或許很高興,很開心,但等睡一覺醒來的時候,沒有人會覺得好受。
酒醒的時候,豈非不是世間最痛苦的時候之一?無論心境還是身體,都會感到一種不可言喻的空虛和厭煩。
柳翊醒來的時候,當然也難受,可是,他又開了一瓶酒,提著便往嘴灌了一口,如張少秋所言,除了醉倒的時候,這個人沒什時候是不喝酒的。這是一個真正的酒鬼。
昨夜的醉客搖搖晃晃陸續離開了,他們的眼神帶著不出的迷惘,像濃霧中寂寥星辰的微光。
酒館隻剩下柳翊和張少秋兩人,清晨的時候,是酒館的生意最差的時候,因為所有的人都才醉醒。而柳翊和張少秋,現在已是夜難醉的主人。
張少秋嘟噥著道:“為什要這個酒館,那些人肯定還會找上來的。”是抱怨的語氣,他知道柳翊會是為了酒。
既然隻是要找一個地方,為什不找一個有酒的地方?
柳翊喝酒沒話,他的眼神雖然渙散,但更深處卻是清明的。清明與渙散之間,是一種惘然若失的惆悵。
一個年輕人走進了酒館,地上滿是散發著酒氣的嘔吐物,但年輕人連眉頭都不皺一下,徑直尋了一張桌坐下。
柳翊隻是把眼神斜了他一眼,就繼續喝他的酒了。張少秋也沒動,但問道:“要多少酒?”
“三瓶,要最烈的酒。”
張少秋一壁取酒,一壁問柳翊:“多少錢?”仿佛他才是買酒的人。
“不要錢。”柳翊忙著喝酒,抽空了一句。
張少秋沒再話,把三瓶酒擺在了年輕人的桌上。
年輕人喝了半瓶酒就醉了,顯然不是常喝酒的人。
張少秋和柳翊有些驚愕地相視一笑。他們看出來這個年輕人不簡單,比韓淵南還不簡單!可是他要了三瓶酒,卻喝了兩口就醉了。
居無何,又進來了兩人,柳翊照例瞥了他們一眼便自顧喝酒,仿佛發生了任何事,他都要喝酒,喝酒便發生了什事情都不願管。
張少秋還是憨憨的笑著,問道:“兩位要什酒。”
那兩人不動聲色,仿佛沒有聽到他的話,隻是徑直向那年輕人走去。
他們是來找這年輕人的,年輕人在逃命,卻喝醉了。
張少秋抬了抬目光,便低下頭不再管。
兩人把手抓向那年輕人,眼看要得手,年輕人卻突然躍了起來,身形在空中一翻,同時右手作拳直取一人後背。
江湖中的人,即使醉了,也要保持清醒,因為他們在江湖。這是一句矛盾的話,卻沒人不讚同——不讚同的人,生命已經像沙漠的河床——枯竭了。
那兩人顯然同意這句話,所以他們在出手的時候並沒有放鬆,所以他們避開了年輕人突然而迅猛的一招。
三人戰了起來,那個年輕人武功比後來的兩人都要強,可是麵對兩人配合嫻熟的攻勢,已漸露下風。
很少有人會去追一個打不過的人,他們既追到了這年輕人,接下來隻需要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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