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救，是救不了。”鳳娘得斬釘截鐵。

    蘇涼麵露鄙夷之色，隻是出於遵師重道之禮，她不便出來而已。

    阿左也表現得極為不屑，盡管他也認同鳳娘的話。

    鳳娘早已猜到他們倆會有這個反應，也不惱，“兩虎相鬥，必有一傷。如果要強行劫獄，有機會，且不花費多少人力物力，試問，會有多少人願意冒著性命來幫你？”

    蘇涼看了看阿左，兩個不約而同地想到了一個數目。

    不多，不超過十個。

    哪怕糾集了一百人，也不見得能從死牢救人，更何況不到十人。

    鳳娘又接著：“就算救出朱花花又如何？與朝廷作對，就是一輩子地逃亡。如果有信逃過了追殺，像正常人一樣生兒育女，誰又能保證，下一代不會被屠殺？”

    這下，蘇涼和阿左都無話可。

    “毒娘子之所以會幫你師傅，是因為他有恩於毒娘子，出於江湖道義，毒娘子不能不幫他。”鳳娘拉著蘇涼的手重新坐下，這回，蘇涼的手漸漸有了些溫度，“所以，毒娘子想了一個折衷的辦法。”

    這個辦法很簡單，放長線吊大魚。

    毒娘子通過鳳娘的消息網放出風聲，朱七已死，但遺詔有接手人。接手人要求神秘人保住朱花花性命，二十年後，接手人會拿遺詔來交換朱花花。

    這個消息放出去後，很快有了回應——神秘人願意等二十年。

    大家都知道，誰都不可能等二十年。二十年後交人，不過是雙方的緩兵之計。這二十年來，大家都在找機會，想追查對方的身份，發現對方的破綻，尋找合適的機會……

    就這樣，眨眼過了十五年。朱七突然生病去世，救人報仇大計被迫中斷。

    朱七知道神秘人還存在，他的女兒還活在死牢，他死不甘心，所以懇請毒娘子幫忙，讓蘇涼繼續他未完成的事業。

    毒娘子也很矛盾，一方麵她答應了朱七，要誠實守信，另一方麵她疼惜蘇涼，不願意她卷入朱七的恩恩怨怨之中。人交戰後，毒娘子再次選擇了折衷之法。

    兩年前，就是蘇涼師傅去世的那年，毒娘子再次利用鳳娘的消息網，放出有關遺詔的各種謠言。

    因為在此之前，京城便有了類似的謠言，毒娘子懷疑是神秘人按捺不住提前行動，所以順水推舟，將謠言推到了頂峰。

    然後，沈一來追查，再然後，毒娘子將遺詔交給了他們。

    剩下的事，毒娘子也隻能聽由命。

    鳳娘完，屋出現長久的沉寂。氣氛很壓抑，連空氣都凝固了，外麵烏雲密布，空中雲層翻滾如浪，令人窒息的低氣壓將所有人都要壓癟，直到遠處地交接處突然出現一道閃電，撕破了空，緊接著轟隆一聲，雨，傾盆而下。

    雨下得太大，密密麻麻，如織布機經緯交錯，織出一塊巨大的雨布。沉悶的空氣，因為雨水變得涼爽，習習涼風穿過窗戶吹到臉上，帶來秋的韻意。

    “神秘人一定是朝廷的人。”蘇涼得極為緩慢，“能動用刑部的力量，能布下羅地網抓人，能逼迫江湖人士不敢造次，如果不是朝廷的重要人物，怎可能有這樣的本事！”

    鳳娘溫柔笑道：“或許，就是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