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錦心聞言，愣了一下，又泛起陣陣苦笑，秦慕陽走了快三個月了，她怎會這個時候才有反應？

    三個月？楊錦心一想到這個時間，就呆住了，自己嘔吐疲倦，好像是從一個多月前就開始了。那時，她每天忙著找姐姐，食欲不振，胃口不好，也一直就拖著沒空管身體。

    但是……她的月事，已經很久沒來了，因為本來就一直不準，她也沒在意，難道，是真的有了嗎？

    楊錦心不由就貼上了自己平坦的小腹，心中激動起來，如果真的有了……

    “哼，瞧你那樣子，我也不過說說而已，有什可高興的，有不有還不一定呢？”

    楊錦歡冷嘲熱諷的話，讓楊錦心不是滋味，剛剛泛起的一絲喜悅，又被打壓下去，低聲道:“可能不會那巧，慕陽走了，快三個月了。”

    “嗤……”

    楊錦歡一聲冷笑，看了看她放在小腹上的手，心中又湧起一陣嫉恨，人也不免煩躁起來。她悉悉索索地爬起來，就要往外走，被楊錦心一把拉住了。

    “姐姐……我們現在還不能出去！”

    楊錦心壓低了聲音，警惕地剝開草叢向外看了一眼，才接著說道:“剛剛那兩個日本人說，他們還要在城掃一圈，我們現在已經不能回城了。”

    “那怎辦？”剛剛那一幕，讓楊錦歡又不由打著顫，“你不是說還有人在守城？怎這快就讓日本人進來了？”

    “我也不知道，怎會發生這種事？”楊錦心皺著眉搖頭，“趙主任是這說的，但是，誰知道他們有沒有臨時接到什指令？如果我們現在進了城，就正到了敵人的槍口下。”

    “那怎辦？不能進城，我們去哪？在這蹲一夜，我保證，不等天亮就凍死了！”

    楊錦心緊緊握著姐姐的手，隻覺得彼此相握著的冰冷的手心，卻在這一刻，溢出一片水汽來。在這北風呼嘯的夜，似乎都能聽到楊錦心劇烈的心跳聲，有一個地方，是現在唯一能容納她們的，姑且還算安全的地方。

    她慢慢地吐出一口氣，穩了穩心神，低聲說道。

    “我帶你去個地方……”

    兩人又在草叢貓了好一會兒，確定沒有人再出來，這才扒著草，小心翼翼地往城外的方向走，一直走出去好幾公的樣子，回頭再看不到金陵城的輪廓，這才從草叢出來，一路往遠處去。

    再踏上這條林間小路，北風吹過山林高大的樹木，那樣大的嘩嘩聲，掩蓋住了她們的腳步聲。這個時間，大概到了後半夜，寒風吹散開天空厚實的黑雲，那一輪彎月探出頭來，月光暗沉而冰冷。

    “這是要去哪？這久還不到？”

    楊錦歡顫抖著，縮著肩膀抱怨。

    “去一個小村子，是……冬來帶我來的。”楊錦心輕淺的聲音，似乎融進了呼嘯的寒風中。

    “那離金陵很遠，偏僻又安靜，日本人應該暫時找不到那去。”

    楊錦歡低低應了一聲，便不再說話，她身上穿的是一件夾棉旗袍，之前被水浸透，經過了這一整天的日曬風吹，旗袍倒是半幹了，但是那種寒氣，透過她的皮膚毛孔，直達到骨頭。

    楊錦心並沒比她好多少，但她已經幹了的裘皮大衣，多少能防著點風，這讓她，幾乎一路都走在風口上，用她嬌小瘦弱的身軀，幫姐姐擋著寒風的侵襲。

    再來到李家灣，楊錦心有個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已經不會心痛了，但是絕對不舒服。夜色下的的小村子，還是一如既往的安靜，村口高大的老槐樹，搖擺著光禿禿的枝丫，一地枯黃的落葉，在風中打著旋兒。

    現在，楊錦心拉著楊錦歡就站在小院門前，她呆呆地看著那扇斑駁的木門，眼眶熱熱的，那一日的清晨，那個溫柔似水的男子，就在這打開了這扇門。

    她曾無數次在夢中回到這個小院，那小小的三間房，院子簡陋的小廚房，還有他親手煮的麵……一切一切，都那清晰的在她的夢出現過。

    唯獨那個人，一次也沒到過她的夢，無論她如何的思念著他，她一次也不曾夢到過他。

    “我們怎進去？門鎖著呢！”

    楊錦歡打著哆嗦的聲音，拉回了楊錦心的神智，她輕輕地呼出一口氣，眨眨眼回答。

    “你別走開，在這等我一下。”

    楊錦心說著，轉身就往村走，到了一間矮小的茅草屋前，開始敲門，一連敲了好一會兒，才聽到一個少年沙啞的聲音，帶著明顯的睡意問。

    “誰啊？”

    楊錦心的心跳不由停了一拍，咽了咽口水，低聲回答。

    “大牛，是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