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妗躺在帷簾內，心中一陣鬱悶，從鳳陽閣到太醫署，沈培暻抱著她，今沈慶秀大婚，宮外進來了那多人，那多人都看見了，不止宮會有流言，長安城也會刮風起浪。

    “公主無礙，隻是撞到了肩，上了藥就好了。”

    聽醫師完沈培暻噓了口氣，側頭看向帷簾，“公主你可還好？”

    阮妗撐著身子坐起來，看見帷簾外幾重人影，緩緩開口道：“三殿下，我有些話想單獨跟你，讓人都出去吧！”

    沈培暻為難地看了眼高孚，高孚被他的眼神看得心慌亂，又不知道到底跟自己有什關係，隻好對著帷簾道：“殿下，奴才就在門口守著。”

    周英看著一臉為難的自家將軍，不動聲色地拉過高孚，“公公，我們去外麵等。”邊走邊聲附在他耳邊道：“我家將軍也不容易，宮中的流言想必公公也聽了，將軍也不想拖累了公主，一聽大將軍要去陛下麵前求親就急忙跑來跟公主了，如今就讓他們好好理理。”

    高孚將信將疑地看著他，眼神逼得他頭皮一陣陣發麻，臉上卻還是帶著笑，看起來果然心虛多了。

    沈培暻見人都出去了，周英還帶上了門，便坐在帷簾外，心翼翼問：“公主……想要什？”

    阮妗嗤笑出聲，語氣嘲諷，“三殿下不必演戲了，想要幹什你就吧！”她心中氣悶，這明目張膽的算計，“三殿下，你想要利用我對嗎？”

    沈培暻臉上神色果然變了，站起來拉開了簾子，走近阮妗，“公主，我第一次看見你的時候要是沒有月亮就好了。”

    阮妗不明所以，坐直了身子，冷臉看他，“三殿下何意？”

    “我舅舅跟我他要去向陛下求親的時候我就心動了，我聽公主喜歡李白的詩？”

    阮妗往後坐了點，“你聽誰的，不喜歡。”

    沈培暻聞言一笑，“鳳陽閣那好打聽消息，當然是聽你的宮女的，不過她的消息好像很不準啊。沒關係，我也喜歡李太白，‘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台月下逢’，我那夜見到公主，就想到了這一聯。”

    “話就話，別眨眼睛。”眼見他就要湊過來，阮妗伸手隔開他，“我在十三四歲聽到這樣的話肯定會開心，但是現在我隻想知道你在算計什，你……也對那個位置感興趣？”

    沈培暻沒再湊近她，退後了幾步，神情有幾分失落，“公主真是不太有趣了。”

    阮妗好笑地看了眼他的作態，“直接吧！”

    “我對那個位置沒什興趣，但是我母親挺想讓我有興趣的。”他坐下，伸手拿起一枝草藥，不再看阮妗。

    這世上果真有這樣一種人，明明混賬，還是個會做戲的好手，偏偏還能看起來無辜。

    “我以為林妃娘娘屬意四殿下。”

    那張看起來無辜的臉上露出諷刺，“白骨堆成的位子當然要我這種煞孤星來坐，隻要我的羽翼夠大能護著我四弟，讓他做個賢王就好了。”

    阮妗一時分不清他臉上的表情是真是假，沒有話。

    “公主，你要不要做皇後？”他突然問。

    他問的是要不要，而不是想不想，就好比這世間事，人家都在於敢與不敢、想與不想，他偏偏要與不要，怎那張狂？阮妗沒有直視他的眼睛，而是看向他手的草藥，“不要。”

    聽到答案的人笑了，又問：“公主原來一直都是長安城最尊貴的娘子，以後嫁了人怕是會有落差吧！真的不要嗎？”

    “不要。”

    聽到了同樣答案的人站了起來，手那支草藥被他折出一朵隱約能看出形狀的花，他走近，遞給阮妗，語氣誠懇，“公主，我也實在不願意坐那個位置，也實在感念‘月下逢’。”

    阮妗別過頭，沒有接，“陛下不會同意林大將軍的請求，我也記不得‘月下逢’了，勞煩三殿下叫高孚進來，我要回鳳陽閣了。”

    沈培暻依舊舉著那支草藥，“就是因為父皇不同意，所以才有了今這一出，我從在將軍府長大，後麵去了軍營，我舅舅讓我在外人麵前裝得憨直些，我就一直裝著，除了他，隻有公主知道我究竟是什樣的。”

    “我不知道。”阮妗低下頭，“我二哥死之前了，讓我好好地不計較地活下去，我就想等我年紀大了，嫁個尋常勳貴子弟，他們一家敬我怕我，我就算在後院終老一生也是好好的。”

    “怎沒有愛你？公主在阮家長大，從就所有人都愛你，應該要敬你愛你才對。”他手的草藥還舉著，定要等到有人來接它。

    阮妗想起沈慶秀，她是怎樣的？荊國公家大郎君是敬她愛她還是敬她怕她？

    沈培暻又：“公主，你在害怕。世間萬般事，有如浮雲過者，有如日月衡者，公主是記掛著哪一樁才不要我的花？”

    阮妗抬頭看他，眼睛滿是質問，“沈培暻，你究竟是想要幹什？我沒有那大的本事能讓你跟林妃娘娘得償所願。”完她下了榻，推開他的手，穿上繡鞋推門出去，他沒有攔她。

    阮妗回到鳳陽閣，隱秀抱著個盒子進來，蹦到她身邊，“姐姐，剛剛我聽他們三個抱著您去太醫署了，您是身子不舒服嗎？”

    阮妗摸摸她的頭，心流言傳播之快而廣，“我沒事，你三姐出閣了？”

    隱秀點點腦袋，將手的盒子舉起來給她看，欣喜地：“宴席上的酥餅，我親自裝的，姐姐你嚐嚐。”

    阮妗打開盒子取出一塊，咬下一口，隱秀抬起手把她嘴邊的餅渣抹掉，眨著眼睛問她：“姐姐，您是要跟我三哥定親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