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人群走進府衙，到人群湧出府衙，前後不過半個多時辰，比來時更沉默的姿勢退場。

    此時，天邊的赤陽不過剛剛升起。

    新的一天，開始了。

    林尋跟在林峒遠身後，走出大殿。

    馬車早等在殿外，老管事晏叔拉開車簾，兩人上車。

    噠噠

    馬蹄聲輕快，一縷青煙駛向後城那座方鬥山。

    這是最後一道程序。

    車廂。

    林尋坐在右側，林峒遠坐在左側。

    這是很長一段時間以來，兩人第一次麵對麵而坐，如此近距離，但都沒有說話。

    林尋有些好奇，林峒遠這八天來，從來沒有問過自己關於靈境、關於傳承、關於林重屹和林岫岩重傷的事。

    究竟是他都清楚，還是對一切早有預料

    不過他雖然很想知道答案，但絕不會開口詢問。

    這是兩個人之間微妙的默契，就好像他沒有解釋林重屹和林岫岩為何重傷，質疑傳承之地為何危險重重一樣。

    說不上是信任，還是自信。

    不過，兩人不說話，又坐得近，如果是尋常父子，有無交流都很自然。但他們父子間的關係顯然有些不尋常，車廂的氣氛便有些低沉。

    馬車是特製，空間十分寬敞，哪怕以林峒遠遠勝一般人的高大魁梧，也不顯擁簇狹小。

    不過相應的，便襯托林尋有些單薄。

    他也覺得奇怪，自己這個便宜老爹簡直算得上小巨人，但不管是林老大還是林老二，亦或者自己，都是正兒八經的尋常身板，似乎誰都沒有遺傳到他這一特點。

    這樣一想，林尋不由又多瞅了幾眼，忽然發現他頭發竟然有少許白色，眼角、額頭還印著絲絲的皺紋。

    他怎會這老

    靈者怎會老得這快

    一股怪異的情緒，和莫名的詫異感從他心底湧起，相互攪拌、糾纏、來回。

    “這是以靈兵蛻靈的弊端。”

    林峒遠先開口，聲音頗為平靜，“世間武道萬千，蛻靈之法隻有兩種。三花五氣尋靈化魂是其一，以身合兵是其二。”

    林尋晃了晃神，“如何合兵”

    “看來你聽過這種方法。”林峒遠頓了頓，繼續道，“方法即是以自身之魂入駐靈兵。”

    林尋皺了皺眉，他對以靈兵突破凡武有過猜測，但以混駐兵的方法超出了他預料，因為關係到一個重要的問題。

    “若是人魂侵占靈兵之體，靈兵之魂又當如何”

    靈兵與凡兵的區別，除了材質威力，更大的區別是靈兵有靈性，有魂，若想以人的魂魄占據了靈兵的軀殼，第一個需要麵對的難題便是靈兵之魂。

    “驅散，或者融合”林峒遠神情淡然。

    “驅散融合”林尋麵露恍然，忽然明白世間靈兵雖少，但靈者更少的緣故。

    不管是驅散靈兵之魂，還是融合靈兵之魂，都不易做到。

    想驅散靈兵之魂又不傷及靈兵之質，沒有強大的修為，便要依靠日以繼日、長久的苦磨。

    後一方法與他煉製“地劍”有不少相似之處，隻不過“地劍”以劍胚的選擇和玄妙的手法，跳過了磨滅兵魂這一重大關卡。

    而融合之法，比起驅散更加艱難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