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中的牡丹

    段弦走到衣櫃前，看著麵整整齊齊的衣物以及沒有一絲灰塵的地麵，會心的笑了笑。

    他從衣櫃中掏出一件黑色軟甲，以及一件酒紅色且極為華貴的長袍，通體是皮製的，極少用布料，胸口的領子翻起來，腰上掛著幾個玉佩，以及一塊寫著“段”字的檀木令牌。

    這件軟甲和長袍是自己從家帶來的，代表了極其重大的意義，若非如此，他早就把它們賣了換錢去了。

    忽然，他心頭一動，似乎感覺到了什，這種感覺讓他極為不安，外麵的雨依然在下，依舊在肆虐，但是這種感覺卻越來越明顯。

    心神指引之下，段弦推開門，頓時有雨朝他身上襲來。他有心退回卻又買不開腳，無意之下，眼神掃到了一邊去。

    淡粉色長裙被浸濕，如同一朵無精打采的牡丹，女孩靜靜的靠在柱子下，雙目禁閉，手不住的顫抖，眉頭糾結在一起，蒼白的臉上那還有一份紅潤？被浸濕的長裙包裹住，顯現出了完美的線條。

    唯有那絕美的麵孔依然如故，她赫然是江夢仙。

    段弦驚呆了，但是這絕不是發呆的時間，他不顧外麵的傾盆大雨，如離弦之箭一般衝進滂沱雨幕之中，不在去管有沒有把泥土濺道褲腳，那些可笑的潔癖早就被忘卻，段弦此刻的眼中隻有朵雨幕中的牡丹。

    他奮不顧身的衝過去後，抱住江夢仙的脖子及腿彎處，用盡全身力氣使出最快的速度往回奔去。

    還好距離不遠，他三步並作兩步的回到屋子後不顧江夢仙渾身透濕將她放在柔軟的床榻上。

    屋子是木製的，在其中生火明顯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但段弦不會去在意，堆好木炭，用燈盞點燃後圍成一團篝火，知道火焰雄雄燒旺後，他才再次衝出房間。

    段弦沒有去那就在門邊靠著的雨傘，在當時的他看來，雨傘隻會減少他的速度，而他此刻已經不是一個完美主義者了。

    深夜不會有一盞燈亮著，他僅憑記憶找到一間木屋，沒有敲門便推門而入。

    屋內靜悄悄的，唯有一位滿臉胡須的老者坐在那，靜靜的看著。

    段弦畢恭畢敬的拱手道：“藥老。”

    這是隱陽村唯一的醫者，所有人都敬稱他為藥老，據他所，藥老這個名字不是在隱陽村才有的，而是很早之前江湖上就有了這個名號，至於他的原名，就連他自己都記不太清了，但是族姓是不會忘掉的，似乎姓李，很常見，反正不姓藥就對了。其醫術之高超甚至被稱為下沒有不能其醫治之病，若是見其權利出手，甚至能活死人肉白骨。

    可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神醫沒有好的藥材又如何能治下的怪病呢？隱陽樹下麵倒是有不少好藥，但怎夠呢？藥老不願在世俗中在官場的紛亂中爭渡，即使放棄治下的大誌，也不願為奸人所用。

    他蝸居在隱陽村，極少出世，隻是偶爾去看望一下自己遠在紅塵內的家人們而已。大部分時間他都是在隱陽村內教書育人，賞景品茶。

    而段弦可以是他最得意的學生了。

    段弦生淡藍色琉璃瞳孔，在精神的方麵無限強於常人，記憶力更是無與倫比。他在初學之際，便記下了藥譜上所有的珍惜藥材，一年後便可以僅憑氣味便識藥材。

    他對段弦的栽培絕對是傾盡心血，沒有藏拙，若是可以，他甚至願意把畢生所學教出去。隻是那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啊！

    段弦行過禮後，便開始拉開旁邊的幾個抽屜抓藥。

    盡管不知道他為什要現在來，但對於自己的得意弟子，藥老幾乎是沒有任何的戒心。

    再次行過禮後，段弦跑回屋子去，開始熬藥，在藥老那，他還順手拿了一副針。

    用火焰消過毒之後，，他取出一根根針來，慢慢的扶起江夢仙的身子，坐在她的背後，憑借著記憶一一紮在正確的穴位。

    不得不江夢仙的身子很軟，但是一經觸摸到她冰涼的手時，段弦就一陣不安。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段弦雙手合十，祈禱道。

    他將江夢仙扶著靠在床頭，拿起剛熬好的藥。

    剛入手時，還有些燙段弦隻好用嘴吹過後才慢慢喂進江夢仙的嘴中。

    再強大的醫生也難免會失誤，也要試藥，藥的劑量不控製好的話，能起死回生的藥都有可能變成無法醫治的毒藥。

    藥的成分內，自然有麻痹神經的藥物，在加上忙了這久，一直沒有得到休息，段弦不自覺的趴在邊上睡著了。

    夜，唯有傾盆的大雨之聲，沒有人知道第二究竟會發生什，但是或喜或悲，能做到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在這個亂世之中，盡力活下去。

    清晨，江夢仙掙紮著醒來，看著窗外淅淅瀝瀝的雨，以及旁邊桌子上放著的碗，麵殘餘一股藥味，她伸出靈巧的舌頭添了添嘴唇，露出一抹溫馨的微笑。

    看到趴在那睡著的段弦，江夢仙沒有驚動他，而是悄然站起來，看著身上完好的衣服，及床上的水漬，她不禁心一陣難過。

    走到衣櫃處，拉開衣櫃，身為女孩子江夢仙不禁一呆，雖然沒有什名貴的衣服，但二十條毛巾絕對是真的。即使知道段弦有潔癖的她也沉默了很久。

    隨後，她的目光落在那件紅色的長袍上，那件華貴的一副明顯極為引人注目，雖然不知道為什沒有放在衣櫃，但她明白這就是段弦的衣服。

    她走到那，拿起檀木令牌一看，一個蒼勁有力的段字映入眼簾。

    一瞬間她忽然想到了什，也猜到了什，但臉上不是被欺騙的憤怒，而是一副擔憂，緊接著變成恐懼不安。

    她放下令牌，把一切做過的痕跡清理掉，然後快速的跑出去，臨走，連門都沒有關上。

    冷風灌入，段弦打了個激靈，猛的抬起頭來，看見地上已經滅掉的火焰，空空如也的床上以及大開的門，猜到了江夢仙已經醒過來了。

    他瞥向那件華貴的紅色長袍，將它收到行李中去，然後收拾了一下，吹滅了那盞燒到底的蠟燭，露出一抹悲傷的表情。

    “我會回來的！隱陽樹，等著我！”

    告別所有人之後，段弦忽然發現在眾人之中沒有發現江夢仙，他心中不禁有些踹踹不安，去了她的房間，問了其他的村民，都沒加過她。

    “吳一！”老師的聲音響起，段弦回過頭，看見最敬愛的兩個老師，藥老及昨那位老師趕上來，看著段弦。

    “老師，抱歉，我騙了你們。”段弦行過長輩禮後又深深地鞠了一躬。

    兩位老師都愣住了，藥老笑道：“沒事，誰沒點秘密呢！不想我也不強迫你。”

    “我本名段弦！”段弦忽然道。

    氣氛忽然寂靜了，空氣也似乎凝固在了一起，讓人難以呼吸。

    老師深吸一口氣問道：“段念的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