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一 我本楚狂人

    太安的除夕夜就和任何一個邊陲鎮的除夕夜一樣，喜慶，熱鬧，大街巷燈火通明。成群結隊的孩子跑著鬧著，然後煙花升起，降落。

    最後在一聲聲爆竹聲中，符祥十四年，便悄悄地跨過了。

    顧君河陪著徐老頭喝了幾口酒，爺倆還特意多炒了兩個菜。他在街頭燒著歲紙，用木棍撥弄火焰的時候，他想起了十多年前，這些都是父親在做的。那時候，他就偎在娘親的懷，抬頭數著消失的煙火。

    除了不是家，哪都還一樣。

    可惜不是家。

    月很明，這一夜顧君河喝的有些醉。

    清晨，一縷陽光從窗縫調皮地鑽了進來，昨晚就不省人事的顧君河意識到自己要起床了。大年初一，他得應謝子忱的邀，到飛燕樓吃一頓酒去。

    出門時，正在搗弄六十四卦的徐老頭詳問了幾句，然後從屋翻出一件華裘，硬生生讓顧君河穿著出去。“這大年初一出去赴宴可得體麵，尤其是那飛燕樓，可講究的很喲。這衣服我放著也得十多年了，給你子穿上正合適。”他給顧君河仔細係了係領繩，退後一步好好看了看，忍不住自語道:“像啊，真像。”

    “像誰?”顧君河頗感疑惑，有些意外的問。

    “誒，還像誰呢，像我像我，和我年輕時啊一樣帥。”徐老頭打了個哈哈，眼麵滿是藏不住的欣慰，“行了行了，早去早回，晚上回來可別給我帶份‘燕還巢’和百花釀，老頭我可得好好補補。”

    閑暇時去過幾次，顧君河找起地方來也算輕車熟路，穿過太安大街，再過了內城河上的那座橋，往東一望便是飛燕樓了。

    謝子忱早已經恭候多時，在座的還有那一起議事的張德和趙雄，顧君河來時這兩位一起起身，抱拳作為致意。這架勢大家自然心知肚明，這謝子忱明顯是想借著這酒肉穿腸過的機會，當一回三人的和事佬了。

    顧君河對此並不介懷，當日自己一個外來人受到排擠也是情理之中，如今韓老托他魚龍幫之事，還是能消除矛盾就消除矛盾的好。

    就坐，上菜，呈上好酒。這大年初一的飛燕樓比平日有更多的招牌，城南城北的好店館，在這一都會被邀請來做上幾道美味，也當是為自家作宣傳。

    酒過三巡，趙雄臉上略見微紅，他用手啪啪地拍著顧君河的肩膀，扯開嗓門磕磕絆絆地道:“顧，顧兄弟，俺當日胡，胡言亂語，你可得大大人不記人過。以後咱都是魚龍幫的好兄弟來來我趙雄再，再敬你一杯！”

    喝完這一杯，虎腰熊背的趙雄就直接鑽到桌底了。旁邊的張德笑罵了一聲，也對當日自己的擠兌道了聲歉。不過接下來他的更多的是正事兒。

    “前些日子我給在閔州做生意的舅子寫了封信，問他在閔州安排計劃方不方便，想必過幾回信就該到了。不過閔州知府錢滿倉應該很好話，傳言他這人賣了家幾百畝良田，想去高公公那兒謀個美差，結果到頭來去了那鳥不拉屎的閔州。來也是有趣，這錢知府雖然是奔著搜刮民膏去的，可膽的很，生怕自己再貪一點這閔州百姓就過不下去了，兩年下來硬生生瘦了十幾斤。咱這一趟給他個好買賣，八成有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