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灣村。

    劉軍禮將譚子彰和趙警官讓進了屋子麵，給兩人倒了水，而後自己坐在了炕邊，掏出煙鬥，壓上煙絲，吧嗒吧嗒的抽了起來。

    趙警官自從進了劉軍禮家，頓時就蔫了下去，頭一直都沒有抬起來過，連劉軍禮給他倒水，也都沒有抬頭。

    伸手去接的時候，趙警官的手碰到了杯子，滾燙的茶水一下子溢了出來，要不是劉軍禮反應及時，將杯子及時穩住，隻是灑出了一點點，估計趙警官就要受疼了。

    譚子彰掏出煙，遞給趙警官一支，自己點了一支：“那個，老人家，您找我們過來，是要幹什？”

    劉軍禮抬起頭看了譚子彰一眼，又低頭吧嗒吧嗒的抽了幾口煙，而後將煙鬥在炕邊敲了敲：“這有些事情啊！它憋在心難受，就像是有人掐住了你的脖子，讓你喘不過氣來”

    “但是你還是不願意講出來，為什呢？因為沒有一個值得你講出來的人，你隻能憋著！”

    “這有些話啊！我聽了大半輩子了，我知道其中的真假，但是我不願意出來！”

    “人們隻願意相信他所看到的，別人什都是無奈，多了，在他們當中，你就是一個異類了”

    “外麵的人沒有立場，我們這的人什，就是什”

    “但是，你不一樣”

    “你是我見過的，唯一一個不相信那些村口漢子的話的人，而且，你也證明了自己，我想，我終於找到了一個值得我將話出來的人，我想，這把掐著我脖子的手，也應該放開了”

    著，劉軍禮轉向了趙警官：“趕梁啊！咱們今，就把話開吧！你這些年，也受夠了，我是從看著你長大的，你這樣，我···”

    趙警官聞言，抬起頭來看著劉軍禮：“劉叔···”

    農村啊！耕作的時間多，閑暇的時間少，每當秋收冬藏的時候，人們閑暇了下來，都願意抓著一把，圍在一起，聊一聊。

    閉塞的狀態，讓他們接收不到外麵的消息，可供他們談論的，就隻有村的一些事情，而有些故事，也就在村流傳開了。

    這些故事的起源，已經不知道了，隻是經過人們的加工，變得越來越離奇，越來越具有觀賞性，很容易就能勾起人們的好奇心，進而更具有流傳性。

    劉軍禮有一門手藝，就是捕魚，他們家上三輩，都是黃河捕魚人。一般農忙的時候，劉軍禮都要不亮起床，備幾個火把，去停靠在河邊的船上。

    點上火把，劃著船，駛向捕魚點，撒網，收網。

    趕亮，又將魚帶到鎮上，販賣給別人。

    等到劉軍禮賣魚回去的時候，已經是接近晌午了，趕不上吃飯，他隨便吃點玉米麵饃，就要扛著鋤頭去田間幹活。

    半耕半漁的生活過的很累，他幾乎沒有一刻停歇。

    家老伴去的早，留下了一個孩子，他正是為了孩子，才這賣力。

    好不容易到了孩子上了高中，會幫忙了，他就教孩子捕魚。

    孩子幹不來這個活，也不想幹這個活，是啊！這活哪有搖筆杆子輕鬆？

    但是劉軍禮並不這想，他覺得，這是一門手藝，算是祖輩留下的一點東西，他不能對不起祖輩，他要將這東西傳承下去。

    不求孩子以後能幹這個活計，隻求孩子記得，有這一門手藝，至於傳承不傳承，估計那個時候，他已經看不到了吧！

    “爸，他們的是真的嗎？”，正在幫著劉軍禮下網的孩子突然問道。

    劉軍禮抬手擦了擦汗水，直起腰：“嗯？什是真的假的？”

    孩子繼續道：“就他們講的，關於水鬼的故事”

    劉軍禮彎腰拿起一塊壓網的配重鐵，揮舞起來扔了出來，砸在水麵上濺起一大片水花：“你信不？”

    孩子嘟囔道：“他們都你在黃河上撈了不少的屍體，你親眼見過”

    “屁！那他們你爸我是神仙，我就是神仙？你不是跟我，你們書上寫的，沒有鬼神？你還問我這個？你的學都上到哪去了？光拿我的錢吃喝了？”

    孩子沒話了，專心的幫劉軍禮捕魚。

    很快，孩子就高中畢業了，考到了一所中專，後來就進了鎮政府。

    劉軍禮很高興，政府那是什地方？坐辦公室，端著茶杯子，有黑色的公文包，戴著眼鏡，還有自行車。

    國家管飯，國家給錢，村主任見了，都要點頭哈腰，那威風的很啊！

    劉軍禮破荒的去買了鞭炮，在門口放了，逢人就，自己家出了一個大學生，還進了政府，光祖耀祖啊！

    一時間，給他家提親的人都快把門檻踏破了，他做夢都沒有想到這一，整笑的嘴都合不攏。

    劉軍禮知道政府的人不一樣，娶個村的不能見人，在他的眼，政府的人都會娶一個長的白的姑娘，紮著精致的雙馬尾辮子，穿著那種大翻領子衣服，走路背挺的很直的姑娘。

    所以誰提親，他都沒有答應。

    轉眼，孩子從鎮政府調到了縣政府，孩子跟他因為他的原因，政府把孩子調到了一個打撈隊。

    劉軍禮知道打撈隊，他們穿著特別厚的紅色的衣服，看著很胖，很滑稽，開著大船從黃河上駛過，有時候，會嚇跑他的魚。

    劉軍禮不關心孩子調到哪，他關心的，隻是孩子什時候結婚，一轉眼，孩子快三十歲了，按照農村的法，到三十還不結婚，這輩子就結不了婚了。

    但是令他沒有想到的是，孩子竟然再次拒絕了，他和孩子吵了一架，孩子摔門走了。

    以前，孩子都是一周回一次家，但是那次之後，孩子都一個月沒有回家了。

    劉軍禮想著，自己沒錯啊！怎會這樣？肯定是自己的話的聲太大了，孩子生氣了，對，政府的人都氣，容易生氣。

    他決定去看孩子，也借此機會去縣看看，他去過一次縣，還是村長帶他去的，去賣魚了，很遠很遠，坐拖拉機都要好久呢！

    他決定明去，但是沒有想到，下午的時候，在縣局麵當大官的趙趕梁突然來了，要他去河上一趟。

    他不知道去幹什，但還是跟著趙趕梁走了。

    去河上的時候，孩子也在。

    他一邊劃船，一邊問船上的警察怎了。

    警察告訴他，有人死在河了，要撈屍體的！上遊的村子的。

    趙趕梁，他熟悉這一河段的水情，讓他判斷一下，屍體可能沉在哪個地方。

    劉軍禮帶著警察和打撈隊去了幾個地方，但是都沒有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