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虛不寧時,卻見沈晉華起身走到殿中,一臉沉色,倏然下跪,“晉華請陛下治罪!”
懷安侯?旁人紛紛側目。
就連區寒湘也驚疑不定,沈晉華這個時候出來做什?
沈晉華也不抬頭,繼續沉聲道,“方才殿中一事,罪臣心中僥幸不敢開口,不想惹陛下盛怒,罪臣萬死不得其咎。”
就連傻子都聽得出懷安侯要出麵抗下此事。
懷安侯是長風國中出了名的老好人,又豈會與風燭殘年圖有關?
就連五人都愣愣抬眸望向沈晉華,但出麵抗下此事後果會是如何,晉華不會沒有思量?
否則便不會到了此刻才出來。
但如果沒有人出麵抗下此事,他們幾人之中一定會有人受牽連,逐出京城,才能給到長風交待。
這殿中,除卻沈晉華,怕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人會有此氣魄和舉動!
兩害相權取其輕,榮帝定然是要保自己的兒子的。
幾人心中滋味難以言喻,沈晉華平日與人無爭,也從未挑釁過旁人,對幾人都施以援手過。
是以有沈晉華在,一路上才給足了老七顏麵。
此番竟將拖沈晉華下水,幾人麵麵相覷,都不知曉是誰在幕後做了這些事!!
“懷安侯,關你何事!”南順諸人麵前,榮帝自然要做足樣子。
“回陛下,其實風燭殘年圖一事與諸位殿下均無關係,這幅圖,是罪臣收集的。”
四下皆是嘩然。
區寒湘更是驚駭,沈晉華這是要做什!!
又不關他的事!
將要開口,卻顏司明一把拉住,長風內政,她一個風影昭遠侯想要開口摻禍作何!
區寒湘才知險些失言,暗笑自己衝動,隻得三緘其口,愣愣看向沈晉華。
“你收集風燭殘年圖作什!”榮帝語氣中的不悅昭然若揭。
沈晉華遂才放下雙手,“罪臣父親生前喜歡莊未畫作,尤其是這幅風燭殘年圖,一直有所耳聞,卻沒有機會看到。罪臣費了幾年功夫才打聽到風燭殘年圖下落,才尋來為父親做陪葬品的。”
尋風燭殘年圖是為父親做陪葬品的,孝字打頭,旁人無法反駁。而風燭殘年圖本是送予死人的,死人又不會介懷,得便似合情合理。
“那你先前為何不?”榮帝一語道破。
沈晉華麵不改色,“先前罪臣也不知曉,知道昭遠侯提起,罪臣才知其中出了紕漏。今日走得急,畫卷並未放回府中,就匆匆往驛館而去,和昭遠侯撞上,想是那時拿錯了。是臣一時疏忽,險些至諸位皇子於不義境地,惹陛下盛怒,令南順與長風生分,罪臣難辭其咎。”
先前的風波實則是拿錯了畫卷的鬧劇?
懷安侯一席話將眾人都摘得幹幹淨淨,委實漂亮。
顏司明也知道沈晉華的意思,看向區寒湘。
榮帝果然開口,“昭遠侯,可有此事?”
區寒湘微怔,若是,沈晉華免不了平白無故要受牽連,明明就是替他人出麵抗下事端,區寒湘不甘心得很!
若是不,沈晉華苦心白費,榮帝下不得台,長風與風影也會生出間隙,也是對宋嫣兒不利。
區寒湘思量再三,點頭稱是,“確有此事。”
沈晉華舒然一笑,“昭遠侯肯為晉華作證,感激不盡。”
感激你妹!區寒湘氣急。
沈晉華又順勢開口,“陛下,此事確因罪臣而起,將接風宴至於尷尬境地,罪臣甘願領罰,還望陛下治罪!”
從皇子的大不敬治罪,演變到懷安侯無心之失,性質就截然不同。但無端生出如此大的幹戈,也不會輕易饒恕。
區寒湘垂眸不語。
榮帝緩緩開口,“即便是無心之失,鬧得人心惶惶,自然要治罪。自己去大理寺,受一年牢獄。”
“罪臣謝恩。”沈晉華無甚表情,轉身而去。
一襲幹戈風波,終以懷安侯鬧劇收場。
幾分令人哭笑不得。
而繁羽送還聖旨,榮帝卻是擺手,君無戲言,豈有收回的道理?
再晚些時候,才散席由得安車送回驛館。
今日突發種種狀況,眾人心神不寧,應接不暇。就好似緊繃的弦,突然放鬆,就覺得疲憊不已。
區寒湘倚在馬車一角,懨懨沒有精神。
自殿中出得宮門,需有幾柱香的時間,行至一半的時候,安車卻兀得停下。阮婉一驚,好端端的怎會突然停車?
未及思忖,車前簾櫳撩開,一道身影映入眼簾,“叨擾了,昭遠侯。”
李卿?區寒湘自然錯愕不已,他來作何?
“不耽誤昭遠侯行程,邊走邊可好?”
阮婉點頭,李卿既然來尋她,自然是有話要私下同她,李卿又是榮帝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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