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回到家，爺爺奶奶已經回來了，神情看起來與往常並無異常，唯獨姑姑的麵色不太友善。看來，她還沒有把他們的事告訴家人。

    爺爺收起報紙：“開飯吧。”

    宋莉卻走到宋曉顏身邊，沉聲：“跟我談談。”

    宋曉顏點點頭，跟在宋莉身後進了偏廳。

    宋奶奶望著她們的背影問：“你們幹什去？先吃飯吧。”

    宋莉關門前：“你們先吃，我們馬上來。”

    穿過偏廳，就到了宋莉的房間。宋莉關上門，指著沙發道：“坐著吧。”

    宋曉顏依言坐了下來，宋莉坐在她對麵，先是歎氣，無奈又為難的：“你姑父的老戰友們今聚會，他有個戰友也是生意人，和睿寧有商業往來。他提到睿寧結婚了，這事兒傳了大半年了，我們壓根沒當真，就當是一句玩笑話。誰知道他竟然見過他的太太，而那人竟然就是你。曉顏，你什時候成葉太太了？”

    這聲“葉太太”此時聽起來已經變了味，讓她有了無盡的羞恥感，像是覬覦了不屬於自己的寶貝，又恬不知恥的想據為己有。

    見她低頭不話，宋莉繼續：“你十幾歲就離開家，一直住在睿寧那，這多年他一直照顧著你，我們看你讀了大學、又讀了研究生，性格一日日開朗起來，我們都很放心。沒想到，他竟然把你照顧到自己懷去了。我等會兒就得問他，他這是打的什算盤？”

    宋曉顏一直擔心的就是這個，因為葉睿寧畢竟不是宋家人，雖然家人待他如親人，但是血緣關係是無法改變的，內心多少還存在一些偏頗。一旦發生了某些狀況，家人會把所有的怨與恨都加注在他身上，這是她最不願意見到的。

    “是我一直喜歡他，纏著他。”

    “這種話能隨便嗎？他是你的叔叔，就算沒有血緣關係，也是你的長輩，你們這是什行為，是……”宋莉停了一下，壓低聲咬牙切齒道：“亂倫。”

    “我們在一起之前，彼此都掙紮了很久，但是我們都沒辦法阻止愛彼此的心。姑姑你相信我，我和他真的努力過，若不是實在放不下，我們也不會走到今。我們都知道即將麵對的阻礙有很多，可是我們不打算放開彼此。”

    “你知道今，你姑父的戰友了這些之後，我有多難堪嗎？我都覺得抬不起頭，更何況是你爺爺和奶奶。他們已經八十多歲了，你忍心讓他們陷入這樣的流言蜚語之中嗎？

    宋莉拉著她的手，語重心長的：“人生很長，愛情不是人生的必需品。你可能不會和最愛的人在一起，也可能會遇到比睿寧更合適的人，聽姑一句勸，和他分了吧。”

    宋曉顏橫了心：“我們已經睡過了。”

    聽聞此，宋莉神色僵了僵，隨即又：“我不是思想守舊的人，我也知道現在年輕人對這些看得很淡。”

    “若是我有了呢？”

    一句話把宋莉問懵了，片刻後她又冷靜了下來，“那就更不能要了。”

    “姑姑你太狠心了。”

    宋莉意識到宋曉顏這是在唬她，終於鬆了口氣，“曉顏啊，誰和誰不是過一輩子呢？你又何必隻認定他？我和你姑父也是相親認識的，彼此並不是最愛的人，可我們也走過了一輩子，我們也過的很好啊。”

    “因為我不像向你們連愛情都不敢追逐，隻能一輩子遺憾。”

    這話讓宋莉心底溢出苦澀之味，有一瞬間的恍惚，她想到了年輕時的自己，想到了那個生命中除了自己就是畫畫的男子，他那時貧窮落魄，配不上她宋家大姐的身份。

    宋莉失去了繼續勸阻的耐心，壓抑著內心的煩躁，努力保持平靜的：“我知道讓你立刻做決定很困難，但是希望你能好好考慮，不要隻想著自己，想想這個家，想想你去世的爸爸，他若是泉下有知，也不會安心的。這事兒我暫時不會告訴你爺爺奶奶，你考慮好給我個答複。”

    宋曉顏這頓飯吃的食之無味，還沒吃兩口，就謊稱飽了，起身上了樓。

    宋奶奶目視著宋曉顏離開餐廳，聲音低低的質問宋莉：“你和曉顏了些什？她臉色那差。”

    宋莉卻微微一笑著：“沒什。”

    午飯後，宋家二老都去午休，宋莉又找了葉睿寧。宋莉把談話地點選在了花園，選在這也是怕二老聽到，她希望這件事在她這到此為止。

    葉睿寧很少抽煙，今因為去上墳，兜揣了一個打火機。此刻他手把玩著打火機，打開、合上。他坐在秋千椅上，翹著二郎腿，單腳撐地，少有的隨意閑適。

    宋莉醞釀了一肚子話，還沒來得及，葉睿寧就先開口：“大姐你別了，沒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