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淼見到妖王已經是五日之後了。

    他似乎沒什不同，但似乎又已經變得很不同。

    麵色更加精神了些，但是眼有隱憂，隻在轉眼之間顯露出一絲痕跡。

    秦淼敲敲桌麵，喊他“過來坐一會兒吧。”

    妖王還是那副公子哥兒的模樣，瀟灑地踱步過去，然後一掀衣擺坐下。

    秦淼給他倒了杯水。

    因為答應替鬥隱瞞他尿床的事，秦淼的福利好了很多，水有了，食物他也會按時送過來。

    妖王舉著杯子，湊在嘴邊，但沒有立即喝“怎不問我？”

    既然妖王都這了，秦淼也不忍著了，他笑“滋味如何？”

    妖王牙磕在杯口，有些疼，他瞪了秦淼一眼“你在想些什，沒有的事。”

    秦淼“真的沒有？五了，你和九靈在屋就沒有出來過。”

    妖王臉色暈紅，強詞道“反正沒做什出格的事。”

    秦淼“那不怎出格的事做了不少吧？”

    秦淼的尾音拖得老長。

    妖王無奈，語氣有幾分求饒的意思“秦淼，給我一條生路吧。”

    秦淼於是作罷。

    但有些事還是要問清楚的。

    秦淼“你喜歡九靈？”

    秦淼能看出妖王對九靈有幾分在意，但他沒想到他們的進展會這快，他甚至至今仍然覺得妖王心隻有千蓮。

    妖王“嗯。”

    秦淼“那千蓮呢？你忘了她了？”

    妖王“當然沒有。”他有些激動，放下杯子時沒放穩，杯子在桌上顫了顫。

    有水灑了出來，秦淼這才發現原來妖王一點都沒喝。

    秦淼“那……難道是因為千蓮不在，你又有些寂寞，所以拿九靈做替代品？”

    “不是！”妖王惱恨出聲，但沒了下文。

    越是激動否認，就越是承認。

    秦淼知道，妖王也知道，他滿麵懊惱地錘了下桌子。

    “我隻是，我隻是有點分不清她們兩個，九靈和千蓮，太像了。”完他又補充道，“我沒有要對不起千蓮的意思，也沒有想過讓九靈成為替代品，她們兩個我都不想辜負。”

    依妖王往日所言，千蓮應該是個單純易騙的魔女，而如今的九靈，可是冷靜狡猾地多。

    “她們兩個很像？”

    妖王苦惱地合了合眼“嗯。”

    秦淼“我看是很不像吧。除了都是魔女外，哪有一點相似的。”

    妖王“雖然外表不一樣，性格也不一樣，可我就是分不清楚辨不明白。”

    秦淼皺著眉，沒有做聲。

    妖王“其實我懷疑過，會不會九靈就是千蓮。”

    秦淼“怎可能，千蓮不是……已經……了嗎？”

    未免觸及妖王傷心事，秦淼盡量得隱晦了點。

    “她沒死。”妖王直言，“千蓮的肉身化作了蓮花，可是她的魂魄卻不翼而飛，很大可能是被十大魔頭帶回了魔界。他們隻要再替她尋找一個宿體，千蓮就能活過來。”

    秦淼“所以你懷疑她已經複蘇，而且就是九靈。”

    妖王“對。”

    照妖王的話，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秦淼“有沒有更充分的證據？”

    妖王“有。首先，九靈一直會去人間尋找一個長相帥氣的男人。”

    秦淼“……這是什證據。”

    妖王“你也知道我在被封印之前喜歡往人間跑，和千蓮便是在人間認識的。九靈沒什記憶，但她依然覺得人間有一個帥氣的人在等她。”

    秦淼“所以，你懷疑那個帥氣的人就是你？”

    妖王“嗯，一開始我以為她隻是喜歡長相好看的，但後來才發現並不是，她對你就沒有興趣，甚至連看都沒看你一眼。還有鬥，也保持了一定的距離，但唯獨對我……”

    喜歡動手動腳……

    秦淼“隻對你有興致？”

    妖王“這一點你不覺得太巧合了嗎？如果她是千蓮，那即便如今變成了九靈，定然仍會對我有一些印象。隻有這想，我才能解釋這種巧合。”

    秦淼捋了捋思路“如果她真是千蓮的話……當初千蓮死在妖族，十大魔頭為什費勁苦心地把她的魂魄帶回去，就是為了讓她重生嗎？千蓮應該隻是個魔法不精的魔女吧。”

    妖王“我一開始也想不通，但是通過這幾日與九靈的相處，我猜測九靈就是十大魔頭拿來對付妖族的武器。她有十大魔頭都抑製不住的可怕力量，一旦力量成形，摧毀妖族甚至是摧毀人妖仙鬼四界都指日可待。”

    秦淼“這一點很有可能。”

    妖王“我懷疑千蓮不是像我們這樣自然出生，自然長大，而是原本就由十大魔頭製造出來。這種例子以前不是沒有過，魔界向來不尊重自然規律，利用魔法創造不屬於五界的東西是常有的事，隻是我沒想到他們會如此膽大包，居然會用魔力造人。所以他們當初才會那反對我和千蓮在一起，不僅僅是因為妖魔水火不容，更是因為千蓮的使命就是鏟除妖族。正因如此，千蓮在妖族喪命之後，他們才會不惜冒著被老妖王抓住的危險潛入妖族，偷走千蓮的魂魄，再塑肉身。”

    秦淼“那怎解釋千蓮和九靈魔力懸殊的事實呢？”

    妖王“可能是宿體的問題吧，千蓮的宿體是蓮花，純淨自然，而九靈的宿體可能更能包容她身上的邪惡力量，所以才會一個連人都打不過，另一個所有人都打不過。”

    真的是世上無難事，隻怕有心人，心懷叵測的人什都能辦到。

    秦淼“那妖族豈不是危險了。”

    妖王倒是笑得輕鬆“危險不危險也不是由我了算的，在九靈的力量麵前，我也無能為力。”

    秦淼“關於宿體，其實我有一件事還沒來得及告訴你。我第一次見到九靈的臉曾經大吃一驚你還記得吧？”

    妖王“記得，就跟見了鬼似的。”

    秦淼勾唇“和見了鬼也差不多了。她的臉，和我太奶奶一模一樣，而我太奶奶，早在六十年前就已經去世了。”

    妖王忍不住惡寒“你的意思是……這些魔頭用你太奶奶的肉身做千蓮的宿體？”

    秦淼“不可能。千蓮死在二十五年前，而我太奶奶早逝那多年，肉身不可能還保留下來。”

    “唔，那怎解釋她的臉呢？還有，我記得你的骨梳對九靈是有反應的對吧？”

    秦淼點頭“而且當時九靈沒有眼淚。”

    妖王想了半沒理清緣由，歎了口氣“這個世界真奇妙。”

    “……”

    白池找了間幹淨的客棧，從妖王的包裹隨便掏了個寶物扔掌櫃那，便帶著幾無上了樓。

    幾無沒什精神，躺到床上睜著眼看床頂。

    白池同他話他也愛理不理的。

    “我不要和你話，我要等她出來。”

    白池沒聽懂“什她出來，這隻有我和你啊。”

    幾無卻不再回了。

    白池索性隨他去，不再管他，自己吃好喝好，還洗了個澡。

    等到了夜，驚羽出來了，幾無才從床上坐起。

    幾無疊聲問“是你嗎？是你嗎？”

    驚羽溫婉的聲音響起“是我。”

    她話音剛落，幾無就奔出來，撲進驚羽的懷。

    奔跑的速度太快，帽子掉在了地上，露出了他軟軟的頭發。

    他抱著驚羽哭了。

    驚羽拍著幾無的背，一下一下，很慢很輕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