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夢，秦淼自然沒睡好。

    秦淼自己很少有夢，這些時日倒是替太爺爺做了不少。

    他一直以為太爺爺是對驚羽喜新厭舊了，才會娶太奶奶為妻，若不是昨夜的夢，他恐怕還不能清楚真相。

    原來他失過憶。

    秦淼歎息，太爺爺也是不容易，但轉念又想，那段時光的哪一個人是如意的呢。

    不過他們已經是六十年前的人了，六十年後的今，他們過往種種究竟如何，現在知道了也無關痛癢。

    就連自己，再過六十餘年，怕是也如太爺爺一般，銷聲匿跡。

    秦淼睜開眼，眼前是一片混沌。

    他不知道這是哪，陰間的路曲折迂回，沒繞幾下就暈頭轉向，這是他們找的一個落腳點。

    這雖晝夜不分，但大家還保持了以往的作息時間。秦淼既然已經夢醒，便再也睡不著了，他索性爬起來。

    妖王不在，估計是一早就起來探路去了。秦淼頭一次這強烈地感覺妖王甚是有用。

    便如昨晚，要不是妖王拿出了三張毯子，秦淼和白池是絕對不肯躺在髒兮兮的地麵上睡的。

    他那包裹簡直是應有盡有，吃穿不愁。

    “我可是把咱們會流浪到一個鳥不拉屎的地方的情形都設想到了，所以你們倆不用擔心，缺啥找我要，我啥都有。”

    妖王這一句如定心丸一般，安撫了初入鬼地的白池和秦淼的心情。

    白池睡得地方離秦淼和妖王稍遠一些，秦淼本以為像她這樣從被護著長大的白府姐會適應不了睡硬邦邦的地麵，沒想到她卻不吵不鬧，睡得安安靜靜。

    其實仔細看，白池長得還真挺不錯的，完全當得起妖王的“妖族第一美”的稱號。隻是剛開始見她時她傻到不能更傻，後來終於不傻了，又性情大變，活脫脫是精分的少女，讓人根本注意不到她的容貌。

    像現在這樣一臉安逸地睡著，可以讓人忘記她的性情，她的過往。

    “你在看什？”

    白池突然了一句話，但眼睛仍然未睜。

    秦淼駭了一跳，趕緊將視線調開，兩隻手做整理衣服的樣子。

    白池睜開眼，盤腿坐著，眼睛凝著秦淼。

    “喂，幹嘛不話？”

    秦淼咳了一聲“嗯，我……我應該沒什要的。”

    白池皺眉“那我不是讓你白看了？好歹評價一下我的臉吧。”

    秦淼一怔，轉臉去看白池，見她並未惱他，終於放下心來“很好的一張臉。”他結結巴巴地完了這一句。

    白池臉上揚起一堆笑來“我第一次聽別人這樣誇我。”

    秦淼愣愣地回“我也是第一次誇別人。”

    白池笑聲更大。

    他們之前並不見多親密，隻因為今日早起秦淼起了“色念”多看了她一眼，倒是突然有有笑有話題了。

    白池“我聽妖王過一些你的事。”

    “嗯。”

    “挺難的，打算一直堅持下去？”

    “嗯。”

    “我隻出來妖族半月左右就想家了，總想著要回去，你不想家嗎？”

    秦淼笑“我無家可想。”

    “抱歉。”白池意識到她問了一個傷人的問題。

    “沒事。”秦淼頓了頓，又，“其實你不必跟我來陰間，當初將你帶出妖族也是我始料未及，如果想回去回去便是。”

    話一出口，秦淼就後悔了，與其跟著他流浪，回妖族接受殘酷的現實其實更痛苦吧。

    幸好白池現下沒這個打算。

    “來都來了，就再陪你走一走，我還從沒散發過同情心，姑且為你破一次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