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煦要反，是遲早的事情，從南京生還，他們二人便清清楚楚，不是沒有做準備，而是不管做什樣的準備，當他真的反了，朱瞻基還是受傷了。

    父親，二叔，每個他在乎的人都在他的心上狠狠的剜了一刀，孫賢想著眼睛便有些濕潤，她上前抱住朱瞻基道：“可憐的孩子……”

    朱瞻基悶悶的，任由她抱了好一會兒才搖頭苦笑歎道：“這個二叔，居然趁著地動之時，派了親信來找英國公張輔來做內應，要他拉攏太宗時期的功臣大家一起舉兵造反。”

    就算是造反也都顯得那兒戲，讓人哭笑不得，英國公張輔，張玉之子，與皇室是姻親，三次平定交趾叛亂，又與朱瞻基同去北征，深得永樂帝的信任，永樂帝的遺詔中都被委以重任，這樣的人，怎可能會同朱高煦一起謀反？

    手段這般稚嫩還要學人造反，偏偏朱高煦心有氣又咽不下去，如今鬧成這樣，當真是要兵戎相見了。

    昨夜沒有睡好，倆人都有些疲色，孫賢安排了早點洗漱上床，朱瞻基心事重重，少有的睡不著覺。

    他伸手攬過背對著他的孫賢道：“呦呦，我這次有可能要親征。”

    孫賢久久才回了一聲哦。

    他不是沒有親征過，孫賢被老太太帶到南京的那次，便是朱瞻基北征南回。

    朱瞻基見到孫賢的第一麵起，他們的性命就是係在一起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那種若有似無的線，將他們綁在一起，麵上溫情脈脈，從來沒有挑明過，

    可看過麗妃殉葬後，什都不一樣了，那層紗簾被挑開，赤裸裸的將生死交關的命運展現在眼前，不是不能為你死，當初在南京，也曾經想過，不一定能活著回來，而是……就算為你死，也不是這樣居高臨下的，毫無價值又沒有任何選擇的被迫。

    朱瞻基明白她的感受，可是他剛等急，祖宗的禮法，他毫無辦法，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帶著必勝的信念，在戰場保護自己，活著回來。

    他很猶豫，一旦有了這樣的私心，他便不再是那個決絕果斷主將，他的私心或許會讓他有更多的危險，他的這份猶豫，和他待孫賢的那份心思一模一樣，他永遠都在動搖，想讓她一成不變，她是他少年時期的全部美好記憶，又想讓她快點成熟長大到能夠保護她自己；想與她細水長流，時光悠長又怕變故太多，想張開眼就已經平安喜樂一起到了白首，就算現在也是，想待她如珠似寶奉於手心，又想與她沉浸在為世人所不齒的肮髒的欲望中。

    他俯身覆了上去，含糊道：“呦呦，咱們生個兒子吧……”

    孫賢睜開眼驚道：“你的手還受著傷呢。”

    聲音已經被吞進了唇齒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