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6.第726章 順流行舟

類別:玄幻魔法 作者:貓膩 本章:726.第726章 順流行舟

    聖旨宣讀結束,場間依然一片安靜,如同死寂一般。

    人們的視線落在雪地上,看著已經身首異處的周通,心情震驚複雜到了極點。

    用惡貫滿盈來形容此人,也不為過,這個人當然有罪,但誰都沒有想到,朝廷會宣布他有罪。

    人們接著望向雪地並肩而坐的那對年輕男女。

    大周玄騎們拉著韁繩的手有些僵硬,不知接下來該如何辦,衝鋒還是放下手平伸的鐵槍?緹騎與清吏司的官員們臉色蒼白,如喪考妣,那些機閣的刺客、軍方的強者,則是齊齊望向德,想要知道這到底是怎回事。

    時局的變化總是這樣的突然,突然到哪怕是身在局中的人都會感到措手不及。

    即便是陳長生和莫雨,一時間也沒有反應過來,直到那名太監離開,才隱約明白了些什。

    早知如此,何必這般,換成很多人此時大概都會生出這樣的情緒,但他們不會。

    “隻有那些白癡才會這樣想。”莫雨把有些散亂的發絲理回鬢,看著依然圍在四周的人群,露出嘲諷的笑容,道:“如果周通還活著,便依然是國朝的重臣,他被我們殺了,才會被剝皮拆肉,骨頭熬湯。”

    “這確實是師父他向來的行事風格。”

    陳長生覺得今夜的雪風有些刺骨,看著皇宮方向,沉默片刻後繼續道:“時候,我和師兄以為他是個窮道士,因為太窮,所以對世間萬事的看法比較極端,行事有些過於吝嗇,現在我才明白,這應該叫做窮盡。”

    ……

    ……

    風雪籠罩著皇宮,側殿的地龍燒得很熱,溫暖如春,案幾上擺著一些過往年間的詔書。

    “我沒有想到,你師弟居然真的可以殺死周通,他的表現超出了我的想象,我很滿意,我更滿意於莫雨和他殺死周通的方法,他們的手段越是殘酷強硬,這個故事便會越驚聳,從而被更多人記住,當中自然也包括周通的惡。”

    商行舟看著案幾後的年輕皇帝道:“雖然周通叛變了你母親,為我所用,但誰都無法否認,在過去的很多年,他就是你母親的代言人,那他的惡便是你母親的惡,陳長生把他的惡展現的越多,你母親的形象就會越差,我做為構織陰謀、推翻你母親統治的領袖人物身上的負麵評價便會越少。同時,你師弟的聲望越高,我的聲望也越高,無論怎看,今夜這件事情對我都是有好處的,隻需要事後及時地頒出那道旨意。”

    餘人想到西寧鎮舊廟的那些書,溪的那些魚,山的那些獸,沉默無語。

    商行舟接著道:“這種做法有些家子氣,但不是吝嗇,隻是物盡其用罷了。”

    餘人抬起頭來,比劃了幾個手式,問道,難道從一開始的時候,京都的所有人都是在被你利用嗎?

    “最初並不是這樣,我當然想保周通,而且我今夜確實準備做些事情。”

    商行舟很有耐心地解釋道:“但在這個過程,事情發生了變化,我也就要做出相應的變化。”

    對修道中人來,變化是星空之下不變的規律,世間萬物無時無刻不在變化,時局也同樣如此。哪怕隻是幾個時辰,也會發生很多變化,就像春化淩時的河水一般,若是應對不當,哪怕再堅硬的鐵橋,也會被衝毀。

    商行舟沒有明那些變化是什。

    可能是陳長生的實力境界超出了所有人的預判,堅持了整整一,那些劍切開了堅硬的、被冬風凍硬的地麵,把周獄坦露在了星光之下。可能是因為離宮始終安靜,在那邊的空上飄著的雪與雲,就像是溫馴的羊群,始終沒有越過柵欄的意思。當然,最可能的原因,還是因為王破在洛水上斷臂破境,斬死了鐵樹。

    而且,落著雪的平安道,那些王府的燈依次熄滅了。

    “你知道為師為什叫商行舟嗎?”

    商行舟忽然問道。

    餘人知道,商行舟並不是師父的真名,至少在六百年前,他叫計道人。

    這個名字的出現,或者獲得,必然意味著些什。

    “陛下回歸星海之前,依然沒有忘記那句話,水可載舟,亦可覆舟。”

    商行舟的視線落在宮殿某處,仿佛回到了數百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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